農大教學樓。
唐國廉辦公桌前各種文件堆積如山,
一米九的大高個配上嚴肅魁梧黝黑的面容坐在桌前,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唐國廉表情嚴肅,眉頭緊蹙,兩道濃眉倒豎,國字臉凝重的快要滴出水來,
辦公室内,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周甜頂着壓力幹咳兩聲:“唐老師,許穗同學以後還請您留意一下,我這邊也會時刻關注跟進的。”
作為輔導員,周甜既然知道1班同學出了事,自然需要和1班班主任進行溝通。
别看班主任平日隻處理學習問題,可學生真出了問題,班主任同樣要追責。
“……”唐國廉眉頭緊蹙,被太陽曬黑的臉龐宛若黑鍋底,表情臭烘烘,像剛吞了幾個死蟑螂。
這兩天他剛被農學院研究經費縮減,鬧得頭痛,差點與隔壁動物科學院的人罵起來。
……一轉頭班裡又出了事。
唐國廉心中暗罵:呸,都怪動科院那幫家夥克我!
“唐,唐老師…我說完就先走了啊。”周甜瞅着唐國廉一點點變黑的臉,屁股像長了刺,恨不得和學生時期一樣拔腿狂奔。
别看現在她和對面老唐平起平坐是同事。
可兩年前,周甜還是唐國廉的學生。
考上本校輔導員固然令周甜開心,但與老唐當同事,周甜壓力倍增,每次見面都像隻受驚的鹌鹑。
“好,你随意……”唐國廉點點頭,努力收回黑臉,剛想擠出職業假笑。
哐嘡——!
辦公室房門被人猛然從外面推開。
一個戴着眼鏡看上去頗為儒雅的中年男人拿保溫杯走進辦公室
“喲,唐教授今天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中年男人笑眯眯,一邊喝着保溫杯裡茶水,一邊調侃道:“是不是因為被扣經費了?”
“哎呀,輔導員這些年被吓壞了吧?”中年男人笑眯眯看向周甜。
“……”周甜尴尬,面帶假笑。
這話題她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隻恨她媽當年沒給她生出八條腿,這樣就能快速逃離尴尬現場。
“方教授來我這幹什麼?”唐國廉黑着臉,不客氣道:“如果你想來我這炫耀,大可不必。咱們倆可沒多少交情。”
“诶诶,唐教授何必見外?我可不是來炫耀的,我是來關心唐教授的。”
方教授假裝真誠,掃一眼唐國廉桌上堆積的文件,鏡片後的小眼睛精光四射,故意感歎道:“看唐教授這臉色,難不成今年實驗田又絕收了?”
“我聽說,農科院今年研究經費縮減,唐教授能分到的經費豈不是更少了?”
“我實在太同情唐教授了。”
“但話又說回來,這世道本就優勝劣汰,拿不出像樣的成果,學校也很難做啊。”方教授唏噓,誇張搖頭,那做作的表情和動作,别說唐國廉,連周甜都想揍人。
偏偏方教授嘴上不饒人,繼續開口戲谑:“我還聽說前幾天唐教授班裡有個學生挖野菜,挖到郊外軍事基地去了?還是唐教授,輔導員和副校長一起帶回來的……不知是真是假呀?”
“唉,咱們教學幾十年也沒遇到過這種學生,唐教授着實辛苦了。”
方教授明明幸災樂禍,都快要控制不足上揚的嘴角了,偏偏還假裝正經關心道:“想必王教授這些日子跟着跑來跑去,也辛苦了。”
“嘭!”
唐國廉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暴怒站起。
他就知道這癟犢子,這麼多年沒結婚,還在惦記他老婆!
“老子的女人輪得到你指手劃腳?”
唐國廉怒火中燒,喝道:“我老婆,我讓她端茶倒水,那是給她臉!我學生去哪裡摘野菜,用得着你指手畫腳?再指指點點小心老子對你不客氣!”
嘭——
辦公室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名年紀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頭绾青玉簪的中年美婦人,和一名年紀約莫六七十歲的小老頭出現在門口。
房間内外5人,頓時大眼瞪小眼。
周甜尴尬的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中年美婦人鳳眸瞅了唐國廉一眼,對着小老頭溫和道:“王教授,您看他們都在這,有什麼事您直說。”
王康瞅了瞅唐國廉,又看了看王慧,幹咳兩聲上前道:“唐教授,方教授……是這樣的,我今天下午給蠶蜂班上昆蟲課,有學生發現了一隻拉步甲。”
“拉步甲?蠶蜂班?”
方教授瞅了唐國廉一眼,頓時喜笑顔開,他毫不在意唐國廉生氣暴怒的模樣,佯裝淡定道:“哦,不知道是我們班哪個同學?發現拉步甲這種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可是大功一件,得加學分啊。”
作為蠶蜂班班主任。
方教授眉梢帶喜,狀似不經意開口:“看來今年年底學院獎金,動物科學院又能增加一筆了。”
學校每年就那麼多資金。
動物科學院增加獎金,農科院與其他科學院,就會相對減少分配。
一想到前幾天被扣的研究經費,唐國廉瞬間臉色更黑了。
發現拉步甲,這對于學校,乃至于整個湖州市都是一件大好事。
是可以記錄在深藍百科,學校校史的大好事。
但發現拉步甲的可以是任何人,卻決不能是動科院的人!
偏偏現在,就是動科院學生發現的拉步甲……
唐國廉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隻恨這王教授太沒有眼力勁了,什麼時候說這件事不好,非得站他辦公室裡炫耀?
動科院老師就算隻是快退休了,也有毒!和他犯沖!
唐國廉心中暗暗生氣,差點将自己氣成河豚。
方教授卻滿臉喜色,洋洋得意,怎麼藏也藏不住。
兩人對比鮮明。
周甜低着頭,恨不得将腦袋埋進地裡。
可就在這時——
小老頭卻皺着眉頭,擺擺手道:“方教授你誤會了,這學生不是你蠶蜂班的。”
“不是蠶蜂班?”方教授臉上喜色一凝,尴尬道:“王教授,您不是在給蠶蜂班上課嗎?”
“對啊。”王教授點點頭,表示肯定。
但他卻又擺擺手,唏噓道:“我雖然在給蠶蜂班上課,但那學生是農學院的。”
唐國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