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敏雙手抵在胸前,卯足了勁推開他,不管不顧,自己也因此往後倒,摔進了白雪裡。
嘶——好疼。
欲哭無淚,喬敏狼狽撐起身,兩條長長的雪闆套在腳上始終行動不便,還未完全坐起,眼見又拄着雪杖走來,她連忙掬起一團雪朝他的方向丢。
那一小團雪砸在他腿上不痛不癢的,軟綿綿的散開,為烏漆墨黑的雪服添了抹白,談祁景偏眸瞥視沾染在褲腿上的雪沫子,不解笑問:“你幹嘛呢?”并沒有阻止他向前走的步伐。
喬敏拖着身子往後挪,活像條擱淺在軟沙上的魚,言辭音調幾近氣急敗壞罵出聲:“精……精……蟲……上腦……”
說完她自己先臉紅,身體由裡到外熱了一遍,方才還覺得冷,如今後背早已生了層細汗。
之前從未用過這個詞,喬敏第一次用它來罵人,每個字仿佛在嘴巴裡火辣辣的滾了一圈,燙的内壁軟肉疼,勉強支支吾吾吐出。
今晚她就算有空閑又怎麼樣,難不成要在這麼多人的房子裡偷摸着做嗎?喬敏越想心跳的愈厲害。更何況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談祁景半俯下腰身,才伸出手就聽到這麼一句罵人的話,頓時有些不大樂意。
“開個玩笑而已。”他收回手,解釋說,轉念一想,倒也不是不可以,附近不少酒店。那還真給她罵對了。
喬敏又窩了團雪往他身上丢,這次雪團不偏不倚甩在雪服正中間,談祁景淡淡看了眼雪服上如似煙花綻開後再點點往下墜的白沫,無關緊要,所幸直接上前一把撈起在雪地掙紮的女孩。
直至站直身喬敏仍處在恍惚中,談祁景不知何時撿回了那兩根飛遠的滑雪杖,将柄部的腕帶套回她手中。
邊套牢邊說:“光天化日、衆目睽睽,怕什麼?自己又站不起來,在那和擱淺的金魚似的。”
喬敏抓緊失而複得的雪杖,不知何故嗅到了他語氣中的不善。難道是因為剛才她那句話?
“剛才那個,我也是開玩笑的。”她捏緊握把說完,然後故作很忙調整身上的裝備,從頭頂的的頭盔,一路往下到調整膝蓋上的護膝。
忙完後直起腰,喬敏這才發覺,談祁景一直盯着她這邊,可他帶着橄榄色鏡片的雪鏡,看不清他是否是在看她,還是在觀察場地的情況計劃着待會去哪。
“下次換個笑話。”
他的話輕飄飄拂來,喬敏險些沒聽清,不動聲色撇了撇嘴,其實談祁景的脾氣也沒看起來那麼好。
想到這,一口氣頓時堵在了喉間,心裡叫喊着自己快些說,萬一越拖越後釀成的後果也越發不受人控制。
“談祁景……”
她忽然開口叫住他。
聲音裡隐隐約約藏有令人不适的惆怅,球面鏡片下,談祁景那雙鳳眸眯成細長弧線,總有種下一秒,便會從她口中聽到天崩地裂的錯覺。
“那個其實我和……”
“走吧。”
“嗯?”
談祁景冷不丁的打斷她,“來滑雪場不滑雪,煞費了這麼大片任人放肆自由的場地和暴殄天物有什麼區别?”
一提到“滑雪”兩字喬敏氣焰便被澆滅一大半,“我不會啊……”她自暴自棄的嘀咕說:“沒滑過。”
今日到此,喬敏覺得自己和顧清舟口中橫店那些陪跑的龍套演員無二緻,隻為賺個辛苦費。
談祁景俯下腰身拆卸着雪闆,踩下後如無其事踢到一旁的綠色防護網下,“不是什麼難事,法語那樣拗口的東西你都能說的比唱的好聽,滑雪隻為娛樂的話,上手很快,大膽些就行了。”
喬敏一時搞不清他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嘲諷她。
愣神間,談祁景已然走到她身旁,他将雪鏡移到頭盔處,把護臉往下扯,此時喬敏才算見到他的真容——和平日沒多大差别,那張臉也禁得起室外陽光的當頭照射,不知怎麼襯得他五官身形都顯得更為晃耀。
“用的是雙闆,又帶了一身的護具,不難也别怕,膽小怕摔跤永遠都滑不起來。”談祁景說着,神情不同于以往的沉穩自如,而是多了幾分嚴肅,“這附近都是練習道,我帶着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