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武峰聳聳鼻,咧嘴笑了兩聲,“在這等你老半天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語氣别那麼沖。”
喬敏顯然沒耐心和喬武峰閑聊,連他是怎麼知道公司位置這類的問題也都不想去問了,臉上早已露出急不可待的表情,“走開!”
喬武峰哪肯走,近些日子實在是羅掘一空都不能解決燃眉之急,他對着喬敏,開始打起了感情牌,“奶奶收到你寄的月餅了,她說紅豆味的好吃,讓我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去看看她,你是不是還答應帶她去旅遊?”
喬敏每個月會往奶奶的卡裡添錢,怕存在自己卡裡手欠花了存不住,同時也方便老人家取用,攢的錢也是旅遊經費和買房子的錢,等她有空就帶奶奶去旅遊,攢夠了錢就買房子後接奶奶過來住。這件事她沒告訴喬武峰。
喬武峰見喬敏沒多大反應繼續說:“家裡現在沒什麼錢,這事就别提先了,催債的人找上門,甭說旅遊,我和你奶奶吃飯睡覺都困難,就差抄家夥砍人了。”
“催債的人?”喬敏心中響起警鈴,喬武峰是生是死與她無關,可奶奶是無辜的,“高利貸?你到底欠了多少?三萬?”
喬武峰伸出短胖的五指擺了個奇形怪狀的手勢,像三又像五,“差不多這個數……加上利息或許更多些……”詞鈍意虛又恬不知恥。
喬敏辨不出那是個什麼數字,帶着難以置信和怨憤的複雜情緒一把拍開他的手,唇峰顫抖:“為什麼沒錢還要去賭?!幫你還了錢我怎麼辦?”
她氣得說不出話,恨不知該怎麼罵,專門回頭看熱鬧的路人越來越多,但喬敏已經沒心思在意面子了。
喬武峰不信喬敏拿不出錢,她們母女倆在賀家這麼多年來沒把錢包喂鼓才怪,他作勢要跪求她,光天化日之下,他知道隻要提到奶奶喬敏不可能不幫,但他還是要跪。
“你不給我隻好去找賀家,反正他那麼愛你媽媽……”他哀哀地說,像在哭喪送葬,走投無路的凄涼。
最終喬敏答應了。喬武峰沒跪,給了她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他的卡号,她倒背如流,沒要他髒兮兮的字條。
*
日子稀松平常的過,這段時間喬敏一直在忙,各種文件筆譯、音頻視頻翻譯、商務陪同……其實隻要那個聊天頁面沒再有新消息蹦出,隻要兩家公司沒有合作事宜,談祁景就跟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談祁景也忙得不可開交,秋後各種繁雜事接踵而至,想起喬敏則是個意外。
老太太大壽,大張旗鼓的賀壽已經成了習俗。談康健打電話來讓他順路去片場接吳梓萱。
吳梓萱剛下戲,不知拍攝時誰惹她了一上車沒個好氣,“有沒有充電線?iOS的,那個死蠢貨,小事都辦不好做什麼助理?!”
聒噪的耳朵疼,談祁景揚起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儲物格,吳梓萱瞧他這副冷淡如冰的态度更加生氣,拉開儲物格時滿含怒氣,放在靠外邊些的物件紛紛墜落在地,其中屬那透明自封袋裡的耳飾最惹眼。
吳梓萱單拎起自封袋,雪花狀的耳釘,指甲蓋大小,看起來不貴,不像是談祁景會拿來送人的。
“談了女朋友?”
談也不奇怪,等他再過兩年三十歲,結了婚就沒那麼逍遙自在。到那個時候她也是。
談祁景抽空看了眼旁邊,隻說:“把東西收拾好。”吳梓萱以為他裝清高,嘁了聲說:“談呗,别讓家裡那兩個知道,不然我倆一起被罵,老太太的禮我準備了,你也别忘了。”那禮是母親吳佳月幫她挑的,雲錦腰枕,專用來讨好老太太。
到了老宅吳梓萱先下車,談祁景下車之前把那雙耳釘拿了出來,随後找出沉在下方的聊天聯系人,給喬敏發了條信息。
喬敏收到信息時正在做視頻翻譯,她向來不喜歡做事做到一半被人打斷,拖了會才去查看信息。
談祁景發來的,約了明晚的時間。
明天周日,她和賀臨年要去賀明朋友的私人收藏館幫忙拿東西,賀臨年說晚上請她吃飯,恐怕來不及。
想了想,喬敏禮貌婉拒——“明天有事”,那頭的談祁景淡然處之回了個“好”。
周日早上喬敏先去了趟銀行的自助存取款機,輸入密碼轉賬,看着屏幕上變小的數字心裡五味雜陳。
賀臨年說來接她,喬敏給了銀行對面一家面館的地址,他似乎在附近很快就到。
要去的私人收藏館隐匿在城郊外,一棟老洋房,從容優雅矗立在薄霧中。
“裡頭住的這對夫婦是爸爸的老友,說是收藏館其實不過是兩夫婦把住宅改造了一番,有好東西就往裡面添而已。”賀臨年和她介紹。
喬敏四周環顧,風格像是上個世紀的官家洋樓,她之前在南城讀書時會接跑翻譯的外快,陪人去過好幾次大使館舊址參觀,眼前洋樓與其相似。
賀臨年領着她進門,主人盛思銘早在此烹茶等候,三人在後院的花園裡喝了幾杯老白茶才進屋。
“我夫人不在,那款紅寶石項鍊我找了會才找到,一百年前的東西了,你爸上次來我夫人剛好擺在顯眼的位置,以為他隻是好奇問幾句,沒想到那時你爸就惦記着。”
盛思銘一邊領路一邊笑說,賀臨年以笑回應,目光在展櫃上像是在尋找什麼,喬敏對樓内陳列的各種各樣珍品更多的是好奇,這裡的珍寶占大多數,舶來品居多,國内的藏品少有,裝潢偏古典,壁上覆蓋的油畫壁紙取自聖經,肅穆神秘。
走進角落的一間房内,盛思銘把放在木桌的鎏金珠寶盒遞給賀臨年,這時房外門鈴倏忽響起,盛思銘看了眼門外,有些疑惑:“你們在這等等,臨年,你先看看想要什麼。”
盛思銘走後,喬敏朝賀臨年靠近,仰臉看他,問出心中猜想:“你找我來是想讓我幫你選禮?”
她話音剛落,盛思銘的笑聲便從遠處飄來,不高不低,剛好能聽清——“是談先生啊,瞧我這腦子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