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不知飄到哪裡去的思緒,這才被震回來。
面上依舊維持風平浪靜,她默不作聲收回視線,正要蹬走,手臂處一緊,被人攔下。
清逸微沉的少年音由晚風送至她耳邊,笃信張揚:“你已經開始喜歡我了,是不是,蔣一茉?”
這一刻,蔣一茉才開始真的感到慌亂。
她讓自己鎮定,穩了穩情緒,擡眸道:“沒有人不欣賞你這張臉,我也不例外,可那又怎樣,皮囊而已,隻能說明我是個審美正常的人,并不代表其他。”
紀複白暫時無話,靜靜盯着她的眼睛,目不轉睛一個勁兒地看。
少年這雙眼,此刻微微眯起來,眼尾拉長,帶點探究意味。
這使他那雙眼更具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吸力,蔣一茉一時間竟忘了挪開目光。
蓦地,他揚唇笑了,帶有幾分釋懷和對蔣一茉剛那話的不以為然。
“你,你笑什麼?”蔣一茉這時才想起來躲開,偏過頭去看别處。
紀複白捏起她下巴,偏不讓躲,視線又一次侵入她眼裡:“我笑,你雖然嘴硬,但眼睛不會撒謊。”
蔣一茉下意識回頭,又被捏着下巴轉回來。
“放心,他們上廁所去了。”
剛剛離得不遠,蔣斯源和紀思夢停下,對着紀複白指了指附近的公共廁所,然後兩人一起去了。
紀複白不滿女人眼睛和嘴傳遞的信息不一緻,改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臉頰,虎口對準女人下巴尖,強迫她仰起臉看自己,此刻隻允許看着自己。
“你跟我說,順心而為,為什麼自己做不到?”他道。
蔣一茉咽了咽喉嚨,望着夜色下依然閃亮耀眼的少年,輕聲道:“因為我24歲,不是18歲。”
紀複白攏眉,“24歲又怎麼,你到底在怕什麼,蔣一茉?”
蔣一茉反問:“你呢,為什麼什麼都不怕?”
紀複白:“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去他媽的年齡差,去他媽的世俗眼光,去他媽的一切,老子什麼都不怕,我還要娶你回家。”
蔣一茉:“……”
蔣一茉頓住,好幾秒之後才淺淺笑了下,眼底有幾分釋然和苦澀。
有人因為喜歡,可以什麼都不怕,有人因為喜歡,什麼都害怕。
這就是他們的不同,這樣不同的兩個人,在一起會有什麼好結局。
所以,其實她和王衍之才是一類人是嗎,權衡利弊,瞻前顧後。
她承受不住這個18歲少年的熱烈,也不認為靠滿腔愛意就能踏平一切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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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送幾人回去的車依舊是那輛賓利,這回紀複白選擇坐在副駕駛。
蔣一茉始終不肯承認喜歡他的反應,使他有些沮喪和氣惱,想一個人靜靜。
蔣斯源和紀思夢一天下來肉眼可見的疲憊,上車後沒多久就頭靠頭睡着了。
車裡的音樂,正小聲放着一首韋禮安的《有沒有》。
蔣一茉靜靜看着窗外,歌曲聲音很小,甚至比不過身旁這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可就是每句都異常清晰地往耳朵裡鑽。
隻因她看見這首歌是紀複白手動放的。
知道他也沒睡,和她一樣清醒。
紀複白無法開口,便讓缱绻刻骨的情歌替他一遍遍地問:
你有沒有愛過我
有沒有想過我
有沒有也會有一點心動的時候 但是說不出口
……
蔣一茉輕輕靠在窗戶上,光影如水,從她眼眸裡淌過,留下一抹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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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蔣一茉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
蔣斯源也洗完澡,一身清爽,摸了摸頭發道:“等頭發幹了再睡,我先打會兒遊戲。”
他走之前從家裡寄過來的索尼PS遊戲機到了。
“小點兒聲,别鬼吼鬼叫,聽見了嗎?”蔣一茉囑咐一句,自己先進房間睡覺。
蔣斯源正等啟動,在姐姐關門前突然問道:“姐,你更喜歡我這個親弟,還是小白?”
蔣一茉一愣,“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他今天一整天都粘着你,明明你是我親姐,倒像是他親姐。”蔣斯源有點吃醋。
“你還一整天粘着小思夢呢。”蔣一茉笑說。
“那是因為小白隻顧着你,都不管他妹妹,我才幫他照顧一下。”蔣斯源道,“啧,這哥們兒,我感覺他不對勁,我借他相機拍照,你知道他相機裡都拍了些什麼?”
蔣一茉:“無非是些建築啊,風景啊,我們三個的合照啊……”
蔣斯源“嗤”笑了聲,打斷她:“什麼建築風景我們合照,這些照片兩隻手就數的過來,剩下上千張,全都是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