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景成還沉浸在悲痛情緒中的時候,躺在旁邊的顧廉忽然爬了起來,摸着黑問了他一個問題,“容尋,如果人類的臉上突然流出了濕濕的東西,是因為什麼?”
容景成下意識擦了擦臉上的淚,為了不讓顧廉聽出哭腔,他假裝睡着了沒聽見問話。
而且,他問的是什麼問題,不像人能問出來的。
誰知道,顧廉竟然直接推了推他,锲而不舍地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并補充道,“我知道你沒睡,你剛剛動了。”
“煩死了!”容景成裝出不耐煩的聲音,“不是眼淚就是口水,但你肯定是流口水,估計是因為晚上我搶了你的豆橛子,所以你夢裡夢見好吃的了。”
顧廉:“是嘛?夢見好吃的有什麼用,這沒用的身體,廢物!”
容景成:“……”
哪有人這麼罵自己的?
被顧廉這麼一鬧,容景成反而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搖醒,他擡起沉重的眼眸看了一眼窗外藏青色的天空,确信現在最多也就五點。
于是,帶着怨氣不管不顧地把頭縮回了被子裡,無論被怎麼搖,都不願意從裡面探出腦袋。
被子外。
顧奶奶正勸着顧廉,“你這麼急着讓他回家幹什麼,等他醒了再走也不遲啊。”
顧廉一邊推來推車,一邊想着說辭,“他爸媽不知道他來找我,要是早上醒來看不見他,該着急了。”
顧奶奶一拍大腿,“你不早說,那你快些推他回去,被子就蓋在身上,别着涼了。對了,還有我一早蒸的包子,也給他帶上,等他醒了吃。”
“真不知道他是你孫子,還是我是你孫子。”顧廉發出靈魂質問。
“嗨!”顧奶奶豪放道,“都是,都是我孫子。”
在昏睡中,容景成毫無察覺地被抱上了推車,又毫無察覺地被推上了大路,一路颠簸着往容家前進。
幸好是在大早上,馬路上都是趕早市的老年人,沒有湊熱鬧直播拍視頻的習慣,要不然準得有想象力豐富的年輕人,懷疑顧廉是一大早起來抛屍的,并且留下鐵證如山的錄屏證據。
不過,這樣的顧慮最終還是在容家大門口發生了。
容尋的父親容懷生是認識顧廉的,也知道顧廉差點殺了自己寶貝兒子,所以他還揚言要好好教訓那個小兔崽子一頓。
所以當他看見顧廉推着車來到他家門口,而容尋的頭又恰好被颠出了被子。
他産生的第一聯想就是,顧廉不僅殺了容尋,還想把容尋的屍體扔到容家門口,讓他的父母親眼看見自己兒子的慘死之狀,狠狠地報複這個對他來說萬惡的社會。
傷心和憤怒一下子湧上容懷生的心頭,但當他親眼看見自己兒子所謂的“屍體”時,傷心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立刻瘋了似的撲到容尋身上,呼天搶地大喊,“哎呀!我苦命的兒啊,你死了讓老爹我怎麼活啊!你怎麼叫老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顧廉滿頭黑線地看着容懷生:“……”
原來,容尋是個傻的,他爹是個瘋的,他們家沒一個正常人。
容景成被難聽得像鴨叫的哭聲直接吓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死死抱在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裡,氧氣逐漸耗盡。
他認出來了,那是原身的父親。
容景成開始死命掙紮,“老爹,再抱下去,你兒子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