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骐發覺冬陽久久不回話,默不作聲,不知道他怎麼了,着了急:“陽陽?”
“沒事,師兄,”冬陽側過身,緊緊偎在陳骐懷裡,輕聲答,“我剛才太疼了,現在好一點,你别擔心。”
“這我還不擔心?你這孩子,”陳骐把冬陽攬在懷裡,掌心貼在他的上腹,輕輕地幫他揉一揉,摸到他的胃,陳骐手一頓,指腹試探着往裡按一按,摸了幾次,陳骐才死心,皺起眉頭,“陽陽,你肚子裡的腫塊已經能摸出來了,這幾次發作,肯定疼得很厲害,你不應該瞞着我,我都不敢想,你是怎麼,怎麼熬過來的,一想就心疼。”
“我知道你愛我呀師兄,”冬陽強撐着一笑,“腫瘤一直都在變大,從我不再跟着老闆們應酬,稍微按按肚子就能摸出來了,後來疼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厲害,确診的結果,我一點也不意外,要不是師兄突然來找我,我......嘿嘿。”
“不行,陽陽,”陳骐把冬陽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仿佛抓不緊,他就要消失了,陳骐反複保證,“我再也不走了,我一直陪着陽陽,以後可不能再動這樣的念頭了。”
“我會好好的,師兄,就當是為了你,”冬陽歪頭,枕着陳骐的肩,“也不光是因為犯胃病太疼,我也太累了,我快被他們耗光了,我親眼看着他們用我的八字做了陣法。”
陳骐問他:“誰?”
冬陽說:“我爸,為了旺他的基業,那時候我媽也懷孕了,他們還挺高興的,一個兒子耗幹了,死了,就養小的,等我一死,撤掉陣法,他們已經掙夠了錢,就可以養着那個健康的孩子。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流産了,搶救以後說是再也不能懷孕了,很奇怪,我知道天上有神明,地上生靈千萬,我不知道神明也會憐愛我,陰差陽錯地讓你回到我身邊了,我也能繼續活下去。”
“其實我都不想和他們計較了,”冬陽摟住陳骐的脖頸,勾唇笑時,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我就是想你,師兄。”
這是冬陽生病之後,第一次跟陳骐如實說自己的病情,以前都是瞞着他,或者說得輕點,想讓他别擔心,到處是詭異建築和薄霧的地方,有了朝思暮想的人陪伴着,也不那麼可怕了,原本清清冷冷的鬼地方,也平添三分情意。
愛意可越萬重山,愛意可撫離人苦,再相逢,再苦也是甜的了。
“陽陽,雖說有神契給你續命,那也不能放任病情發展,要是你的身體能支撐得住,手術就要做的,陽陽是不是害怕做手術呀,師兄陪着你去,一直陪着你,”陳骐剛要柔聲細語地哄哄冬陽,陳金“噌”一下子坐起來,運動員坐仰卧起坐也得稍微準備一下,他就那麼直接坐起來了,差點給冬陽吓得渾身一顫,陳骐也吓一跳,慌忙把冬陽護在懷裡,滿眼驚愕地審視陳金:“哥,是,是你嗎?”
“那肯定是我啊,”陳金扭扭脖子,問冬陽,“冬老闆,你說那些,都是實打實的真話?”
冬陽點頭:“嗯。”
“我發現了啊,以前那會點法術的家族,就沒一個不是畜生窩子,咱仨也是他媽的變異了,沒成畜生,”陳金越說,越一臉兇相,“冬老闆啊,咱倆老相識,你也不把難處告訴我,就算我幫不了你,我跟你聊聊天,你胃疼讓我給你送點藥,那你也算把我當兄弟看了。”
“那不能說,誰還不知道誰的家底,家破人亡的不見得是壞事,沒家破人亡也不見得是好事,我跟你倒苦水,你的苦水和誰倒?”
冬陽坦誠:“說句實在話,我就沒打算把你牽扯進來,我就想安安靜靜地走,你就當從來沒我這個朋友,才是我最大的誠意。至少我在的時候,隻給你帶了财氣和快樂,你對我有這樣的評價,我就很滿意。”
“我可去你的吧,哎,你們這些人,你,還有我弟弟,就他媽知道個人大英雄浪漫主義,你都沒問過我怎麼想,你是我的朋友,共患難就是應該的。”
陳金算是真生氣了,說:“剛才我弟弟也提了,你這手術确實得做,肚子裡有腫瘤拖着真不行,以後肯定越來越疼,你太受罪,冬老闆,等咱辦完這個案子,我就接你去特區裡的私人醫院,消化内科我那有朋友,他主刀特厲害,信我,沒問題的。然後你們去我那住,就讓我弟弟陪你養病,我弟弟在,你就安心和他在一起,沒人打擾。你家裡那逼養的爹媽,我去處理,操他媽的,真給他臉了,就算是父母的生身恩情,也不能這樣對我兄弟。”
“别跟他們計較了,要是把你自己搭進去不值得,”冬陽攔着他,“咱仨現在這日子就挺好的,我知足了,金哥,你别沖動。”
這期間,陳金在氣頭上,陳骐就一直沒說話,怕随便插話,他生氣不生氣的,心髒再不好受了,索性隻聽着,聽到陳金說處理那件事,陳骐适時開口:“既然要辦,就用他們當初對待陽陽的辦法辦,不過我這個身份,不好給你出主意,我給你介紹個厲害的,哥,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