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還在殿外候着,可是事到如今他已于事無補,不過聖主想要救的人,就算是閻王來了也帶不走,男人從不祈求上蒼,因為他生來就是弭爾族的守護神。
“令使者取朱砂!”
薩拉來的很快,進殿後痛心疾首,“聖主,該女子萬萬留不得呀!”沒人知道這女子從何而來,護衛誓死效忠聖者,哪怕使者也無從窺探,可不管她從何而來,必須馬上将她趕走。
“……她将給弭爾帶來滅族之災,此為大兇之兆啊!聖主……”
“何人蔔卦,卦象何在?”聖者劍眉微挑,不慌不忙道。
“聖主,昨日夜間臣得上天旨意,聽風起卦……”
“那今日便勞煩使者在起一卦,如何?”
殿内爐火正盛,聖者席地而坐,使者圍之不斷起舞,吟誦咒文,拍箸聲起,象牙聲落,卦成卻未顯?
“……卦象不顯?”薩拉臉色驟變,“聖主……這…不可能,這……絕無可能……”
枯瘦的臉頰扭曲着抽*動,薩拉滿眼不可置信。
其實他倒是也沒有算錯,隻因他蔔算的肉身凡胎,原本的東陽公主确實會加速弭爾走向衰敗,可是聖主等的人是公主,又不止是公主……
“使者,昨夜之卦已做不得準!”看着神色瘋癫的老者,聖者神色笃定不慌不忙道,“我以聖之靈起誓,她絕無加害我族之心!”
薩拉使者聞言顫抖着雙手合十,虔誠的叩首,“尊聖主,請朱砂!”
聖者以手為刃劃破掌心,朱砂置于其上,靈力運轉,掌心紅霧聚攏,聖血覆于女子印堂處,掐訣化為幻影,虛空拂過神庭行走于水溝,自眉心處紅霧升騰蔓延,手腕翻轉間,籠罩紅霧一點一點滲了進去……
殿外寒風凜冽,殿内卻溫暖如春,聖靈術已漸入尾聲,須臾,女子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男子慢慢睜開眼,鷹隼般的眼裡一片清明,額上沁出薄薄微汗。
她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難以想象她竟然就這樣在大雪裡待了一整夜,若是他今日沒有心血來潮般找去……心驟然像是被攫住,然而,清淺的呼吸聲讓他慢慢放松了下來。
明明事情處處透着詭異,不過,聖者卻有種驚疑的踏實感久逢甘露般,說起來,他對眼前的她一點兒也不陌生。
曾經夢見過的那些場面好像自己有了主意似的一幕幕浮現,晴天的時候她在花園裡蕩秋千,雨天的時候她托腮在屋檐下看雨滴,起風的時候偷偷騎上馬駒溜出門追着風,也曾夢到她端坐于窗前娴靜看書,偶爾對着棋盤苦思冥想,更多時候是夢見她笑靥如花的沖着他揮手,醒來發現不過是夢一場……
夢裡的她有多鮮活可愛,現在的她就有多虛弱,榻上的人實在太過安靜,呼吸清淺的好像殿内沒有這個人似的。
“聖主,舒将軍來了,說有要事禀告!”侍衛在寝殿外請示。
想必是之前交代的事有進展,聖者看了看榻上繼續昏睡的女子,起身走到殿外,“請文嬷嬷過來看顧小姐!”
雖然受了聖之靈不會醒來這般快,可是浮屠殿内外皆是侍衛把守,小姑娘若是中途醒了,身邊沒有人照料着怕是不妥。
這般那般仔細安排一番,聖主抽身走進了書房,舒立将軍已等候多時,“聖主!”
“将軍不必多禮,情形如何?”
原來自太巳山回城的路上,聖者已經令人去請了将軍,讓他務必在發現女子的附近細細搜尋。
雖然雪崩可能覆蓋了大部分痕迹,但是周圍一定還留有細枝末節。如今她還依然昏迷不醒,可是他卻需要盡快知道她到底是誰,從何而來!
“聖主請看……”,舒立自懷中取出一物,雙手遞上,“這是昨日晚間守城的士兵發現的,隻是适逢臣每月邊巡,今日屬下剛剛呈報上來的。”
男人接過呈物,驟然凝神,“有無進城?”
“沒有,這點臣确定無疑,聖主”,舒立斬釘截鐵道,“自從接了文牒,此後守衛對所有進出城門的人一律小心查驗,期間進城三百餘人,出城不過六十有二,全部記錄在冊,聖主您請看……”
“太巳山可有發現?”聖者沉吟片刻問道。
“太巳山西南側十裡處發現少量無主馬匹,另外在周邊也發現了一些破碎的錦緞綢被,目前尚未發現其他幸存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