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人一魚都輕笑起來,一個爽朗,一個嬉皮。
“快點,必須喝!”藍斯用手肘戳戳郗歲聿的肩膀,“我都喂你了,别逼我揍你。”
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海族首領的服務。
“好好好,可我喝不完浪費啊。”真是惹不起這條壞脾氣魚。
“不會浪費,我和水寶都可以喝掉。”
郗歲聿張唇喝了一口,口腔中彌漫着甜膩的味道。
藍斯這才放過他,拿回來自己喝,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不膩,美味。
粗糙的郗隊壓根不懂欣賞,衣櫃裡的衣服也很普通,顔色普通,款式也普通。審美很差,總是丢給自己醜東西。
郗歲聿側頭又看了人魚一眼,視線停頓,落在那漂亮的唇形上。
“好喝嗎?”
“好喝。”
一個半小時後,車進入服務區休息。兄妹倆精神好多了,下車後和郗歲聿在閑聊。
聽語氣,應該是認識,但不是很熟,可也能聊得起來。
藍斯站在一旁吃服務區八金币一根的烤腸。
十五分鐘後,一行人再次出發。
天邊白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陰雲覆蓋,車窗縫隙吹來的風帶上了幾分冷寒。藍斯将車窗打開一大半,腦袋探了出去,又回來。
“一場大雨。”藍斯說。
郗歲聿:“會持續多久?”
藍斯:“大雨起碼半小時,之後是小雨。”
其實郗歲聿也是随便一問,沒想到人魚還真能感應出來,“你怎麼這麼厲害?”
又會治海怪畸變,又會感應天氣,還有條厲害的大魚尾巴。放在異能團裡也是個全能的A級異能者。
“我本來就很厲害啊,你是不是之前都不相信我?”藍斯反應過來。
郗歲聿:“沒,是比我想象的更厲害。”
“那你之前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那時候我還小啊,力氣都不大,海裡的鲨魚都想吃我。”
藍斯靠着椅背,似乎回想起那段時間的厮殺。那會确實很忙,急着達到成年期,急着對抗水裡的海怪和大型動物,急着往人類基地去。
算算時間,遇見郗歲聿有兩個多月了,有很多收獲。
“鲨魚可沒你們這麼講道理,張嘴就咬我。”
“你覺得我厲害,還是你厲害?”
這個問題藍斯老早就想問了,不是看不起自己,也不是高看郗歲聿。而是好奇,好奇郗歲聿隐藏的實力,好奇他有什麼底牌。
藍斯忽然歪身湊向郗歲聿,眼睛帶着期待:“我們到時候打一架吧。”
大概是人魚才學會說人類語言不久,說的确實很流暢,但也少了幾分常人間的委婉、含蓄。又可能是人魚本身就不屑于彎彎繞繞,總是很直接很純粹。
給他一種真誠感,總之,和魚說話很舒服。
郗歲聿看了他一眼,發現魚又不老實,湊這麼近:“好。”
打吧,輸了赢了都行。
“打赢你的話,就到我當首席異能官了。”
可以到處裝逼,哪都暢通無阻。
郗歲聿聽得一頭黑線:“首席異能官是考的,不是你我PK就夠了。”
“?”
“德智體美勞都要考,你連乘法表都沒背下,怎麼為人民服務。點人數時,我還得借你十個手指頭數數,羞不羞。”
藍斯才知道是考試,不是單純看異能實力。沉默好一會,郁悶:“你們…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郗歲聿看穿人魚的玩心,哼笑說出正能量話語:“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标。”
藍斯聽得頭暈。
他隻為魚民服務,不對,也不服務,隻維持秩序,生态鍊正常就好。
烏雲密布,豆大的雨滴從萬米高空墜落,重重砸在車玻璃上,傳來密密麻麻的擊打聲。視線被雨水模糊,很快又被雨刮器擦幹淨,反反複複循環,摻雜着呼呼風聲。
坐車的樂趣要遠低于開車,藍斯覺得很無聊,又捏起了懷裡的水寶。滑溜溜的,像個小玩具。他閑着沒事會檢查有沒有纏繞在一起的觸手,太多了,水寶有時候會傻乎乎被纏住。
車内忽然傳來一股冷風,風雨聲也被放大。是郗歲聿将車窗打開了一點,出聲:“有車跟着我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現在正是雨勢最大的時候,烏雲密布,雷鳴電閃。孟漫湊到中間,眨了眨眼,隻見她的瞳孔變成了金色。
“前面的大貨車裡有個大家夥,可能還有幾個小的,挨在一起了,一個司機一個看護。”孟漫目不轉睛,說完又往後轉:“後面兩台車,各一個人。”
這幾輛車已不掩飾目,不近不遠地圍着他們,周圍偶爾出現普通的過路車。
孟緻已然摸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排尖銳的飛镖。
藍斯回頭看向孟漫,問:“你的眼睛為什麼會變顔色?”
“探測功能啦,視線會變成類似二維場景,和電視機上的人形被抹黑,看見人的輪廓那樣,從而判斷數量。”孟漫的瞳孔變回常色,解釋道:“也和透視有點像啦。”
“那你有攻擊異能嗎?”
“沒有喲,不過我有刻意訓練槍法,身上也還行吧。”
藍斯懂了,他發現人類的異能還真是千奇百怪,最起碼會派出任務的人員,一定是有用處的。
人類果然聰明。
忽然,車身一擺,慣性讓人身體不自覺偏移。郗歲聿來了個猛轉彎,将車拐進一個出路口,這邊的車流量小很多。
不出意外,那幾輛車也跟過來了。
郗歲将車窗打開,更好地觀察後視鏡,“香饽饽,好像又有人要來抓你了。”
其實現在場景挺麻煩的,這輛車和出污染區的專用車不一樣,隻能說是有稍微改良過,能撐一撐。但要說馬上下車,也不太行,這沒什麼遮蔽物的山路旁,下去就是□□活靶子。
與此同時,啪嚓——前擋風玻璃被嵌入一顆子彈,周圍蔓延出碎痕,仿佛是屋檐下的蜘蛛網。這輛普通小轎車被改良的地方,正是防禦性。
“你說你,怎麼那麼煩人呢?”話是這樣說,郗歲聿臉上卻沒有絲毫嫌棄,反而單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從小腿側摸出一把手槍。
藍斯才不理會他的話,絲毫不着急地繼續坐着。
風靡雲湧,狂風呼嘯。郗歲聿将車窗打開,探了半身子出去,兩枚子彈發射而出。
槍聲與碎片聲交雜在一起,後面車的前擋風玻璃被打爛。
郗歲聿又回到位置上,伸出去的半隻手臂沾染上雨水。
而前方的紅色大貨車剛将後尾門打開,露出蓄勢待發的畸變犀牛。體型龐大,足有幾噸重。還是雙角犀牛的品種,兩個角像是一把無比尖銳的刀鋒,粗而寬大,甚至占據面龐的五分之三。趾甲尖銳,如同虎狼之爪,灰色皮膚上反着光,是魚鱗。
很明顯,這是一隻被進行實驗研究的畸變犀牛。明晃晃昭告,這是特意為人魚準備的“大禮包”。
它甩了甩沉重的頭,不做猶豫從大貨車上跳躍而下,發力足勁。直逼他們這輛小客車,超過一噸的重量狠狠砸來,仿佛天上掉巨石般可怖,車頭被擊得變形。
而車上人員已快一步跳窗而離,
疾風暴雨,陰霾密布,唯有時而劃開黑雲的驟然閃電帶來一絲明亮。車翻卷滾落在旁,郗歲聿手持長槍,擋在人魚面前。在他的兩邊斜側方是蓄勢的孟緻,和拿手搶的的孟漫。
這條道路被徹底打破甯靜,瓢潑大雨淋在人的身上,狂風卷起衣襟和發絲,陣陣寒意拂面。左邊是兩個黑衣人,右邊是畸變犀牛與操控者。
轟隆——
雷鳴響起,閃電劃過。
郗歲聿手中率先瞄準畸變犀牛眼睛的槍聲劃開雙方的厮打,四對五。孟家兄妹在後方解決其他的黑衣人。
藍斯随便丢了幾個水球出去,發現吹哨者被保護得密不透風。他眯了眯眼,看來這群人回去研究他了。
哨聲響起,畸變犀牛接受指令。直朝人魚襲去,郗歲聿與藍斯并肩而戰,長槍與魚鳍匕首擊去,卻發現于事無補,長槍被牛角尖對抗打掉,匕首軟趴趴攻在身上。
這犀牛皮實在太硬了。
藍斯拿出自己的海螺,吹起了人魚之鳴。對面的幾個人實力不弱,聲音隻能眩暈對方片刻,藍斯把兩個人困入密不透風的水球中。
郗歲聿這邊,頃刻之間,長槍尖端已然刺入畸變犀牛的一隻眼睛。視線被損,産生出不安,導緻狂躁上身,異能的傷害迫使它傳來一陣怒吼。他反手抽出腰間的手槍,朝人魚後方射了一槍,打中敵人的肩膀。
兩顆水球砸去,而畸變犀牛好似不知疼痛般,龐大身形緊緊針對男人,用牛角猛烈頂着郗歲聿,他又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下去。長槍被他用腳尖勾起,集中全部異能精神力,紮入牛頭。
卻不抵幾噸中的畸變犀牛的應激反應猛得一擊,角尖刺入郗歲聿的肩膀,将他整個人都往後甩。郗歲聿面不改色,被甩走的前兩秒,使勁按壓長槍,目的就是要搞損一隻眼!
藍斯單手接住郗歲聿,他肩膀上出現個大窟窿,嘴角流出鮮血。畸變犀牛也好不到哪去,被傷得抓狂。
“我沒事。”
“站在我身後。”
藍斯看了一眼郗歲聿的傷口,擋在前面,任由風雨吹打面龐,一手擡起,一手彎臂。他手中赫然出現一把被鮮花點綴的藍粉色弓箭,明明此刻沒有箭,卻在人魚右手拉動弦時出現由水彙集而成的實體寒冰箭。
他直視前方,左瞳的藍瞳被粉色徹底代替。離弦之箭,風馳電掣。
精準擊中躲在後方吹哨人的腦門,當場倒地死亡。風吹開了他的面罩,露出他脖頸的不正常青灰膚色,竟然和那畸變犀牛的皮膚有幾分類似!不對,這是尚有一絲的理智的喪屍!
郗歲聿站在藍斯身旁,能清楚看明人魚的細微表情變化。神情那樣的冷漠和淡然,動作飒爽,幹脆,強大的實力讓人感到無比安心與平穩。
狂風驟雨暈染着冷冽氣氛,卻不如藍斯眉眼間的淩厲來的有威力,無不讓人心生名為震撼的漣漪。
“長槍。”藍斯側頭看他一眼,說道。
郗歲聿回神,召回長槍。再次與藍斯一起聯手,弓箭與長槍一并發射而出,狠擊畸變犀牛頭部。
犀牛本就是體型龐大,速度不低,具有攻擊性的猛獸。再加上現在被刻意污染畸變,絕對達到了A級海怪。生命力更是大大加強,仿佛和一座死物般。幾噸重的畸變犀牛,站在人面前就和一面移動城牆似的,沒幾個人壓根搞不定。
離弦之箭,一擊必中,毫無躲閃的可能。刺入膚體的箭矢遇血化水,水變凝冰,生生将體内血肉寒住,凍住。足以讓畸變犀牛防禦性崩塌倒地。
長槍死死沖潰堅硬的畸變犀牛角根,郗歲聿手中又出現一把相同的長槍,隻不過像是虛體。單手向後甩去,解決了正困擾孟漫的黑衣人,倒下後又是肌膚青紫的喪屍人模樣。
風雨飄搖,場面一度混亂,來此的人全是尚有一絲理智的喪屍人,甚至等級不低,體質特殊。喪屍…又出現了。畸變犀牛依舊沒有死,隻是痛苦倒地,鼻氣發出苦嚎。
看來對面那群人,即是來試探他們,也是來殺死他們的。死了最好,沒死,這些喪屍也活不了多久,被犧牲的小白鼠。
孟家兄妹也受傷了,他們實力不如郗歲聿,孟漫還不是攻擊屬性,孟緻不得不分心保護她,哪怕有刀槍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藍斯回頭看向郗歲聿,不可避免注意到他肩膀的傷口,心底沒由得來冒出一股火氣。
“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