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文員隐約想起來,在前不久和朋友聊過,基地好像是有人魚。但她沒親眼見過,也就當聽聽罷了。
不過,基地員工的工作牌,她百分百認識。上面還有人魚的工作照與編碼,文員帶他進去了。
藍斯坐進駕駛座位,回憶短視頻裡的教程,先關車門、再系安全帶。副駕駛的門被打開,郗歲聿坐了下來。
“跟蹤狂。”
“啧,怎麼說話的,臭嘴魚。”
郗歲聿将座位往後調整,心中無奈。這魚就閑不下來,煩人得很。不過這趟出門倒是很順利,沒把街道弄得雞飛狗跳,有進步。
藍斯準備好了,看向郗歲聿:“我要做什麼?”
“左邊刹車右邊油門,不着急踩,尾巴碰碰,看看動的順不順。”尾巴太長了,教練車又不大,實屬憋屈。郗歲聿又将一旁的檔位介紹完,“記住沒?”
“記住了。”
“那起火吧,扭車鑰匙。”
這是一台專門練科目二的自動擋教練車,成功起火,車開始緩慢動起來。藍斯等了一會,還是那麼慢,和走路一樣。
一尾巴踩下油門,加速了,但隻有一點點。
“為什麼這麼慢?”藍斯不解。
“想要多快?轉彎。”郗歲聿一隻手伸長去扶方向盤,讓車拐彎,“别想一口吃成大胖子,沒限制的話,你一腳下去就是兩百碼,想變成魚餅麼。”
這是一處空地,旁邊有一條十米長的低矮草壇,可以圍着它轉圈,既能讓新手熟悉車感又能知曉前進、後退、轉彎的基礎形式。
十分鐘後,藍斯拍開郗歲聿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我會用方向盤了,别影響我。”
“行行行。”郗歲聿收回手,“你開。”
藍斯大展身手,不僅成功繞了好幾圈,還想往别處開。被郗歲聿攔住了:“人家大學生在學呢,别去吓别人。”
“哦,我明天可以開加速的嗎?”藍斯問,“我會了。”
郗歲聿伸手攬住藍斯的脖子,他身形本就修長,手腕一轉,指尖捏住人魚的下巴處帶動面龐,對着不遠處别的練車者。
“倒庫、側方停車、曲線行使,這些你會哪個?”
“真是不珍惜魚命是不是。”
郗歲聿要是不來看着,這魚能背着教練把車開上高速。
藍斯低頭咬住郗歲聿的手,尖牙蹭蹭他的皮膚:“放心,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真壞啊。”嘴巴裡沒一句好話。郗歲聿反手就攔緊人魚的脖子,把魚往自己這帶,由捏下巴變成了鎖喉姿勢。
“哈哈。”藍斯笑了笑,将尖牙收了回去。
陪着人魚玩了一個小時,一人一魚離開駕校。
“你以前當過教練?”
“沒。”
“郗隊的面子可真大。”
“那是因為誰?好好的鹹魚不當,非要和竄天猴一樣。”
今天的晚霞是紫橙漸變色,洋洋灑灑落在大地上,将每個人都渡上一層淺光。
郗歲聿随時揪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裡把玩,邊走邊說:“基地裡也就我這麼合适,有實力的性子不好,沒實力的搞不定你。有時間的沒耐心,有耐心的害怕你。”
藍斯買了一杯奶茶喝,冰冰涼涼又甜,咬着吸管:“那不是因為你是老單身狗嗎?”
“……你是什麼?小魚崽子?”郗歲聿伸手捏了捏奶茶杯身,裡面受到擠壓,奶白色液體從藍斯嘴角流出。
藍斯拍走郗歲聿的手,舔舔嘴巴:“今晚你自己回家吧,我有約。”
郗歲聿挑眉,用狗尾巴草去戳人魚的鼻子:“誰啊,哪家姑娘,帶我這個單身狗瞧瞧。”
“你是大帥哥行了吧,年輕的大帥哥。”鼻子被蹭得癢癢,藍斯張口吃掉草,搭配珍珠入口:“你真記仇。”
“有的魚自己更記仇,還倒打一耙。”
藍斯今晚要去曲一铖家裡,白天進群後,他就來加了自己的好友。喊自己去他家吃晚飯,正好把先前說的小飾品帶走。
是一處老小區,周圍還有一個小學。藍斯下車時正好也是小學生放學等爸媽來接的點,一些膽兒大的小女孩直接仰着頭抱住人魚的魚尾巴。
下巴抵着涼涼的魚鱗,兩三個小女孩圍着一圈,叽叽喳喳開口:
“哇,你好漂亮啊!”
“是愛莎妮派你來的嗎?”
藍斯左手捏臉蛋,右手揪辮子,自豪:“當然,我是最漂亮的。”
“你今晚要回大海嗎?”
“眼淚會變成小珍珠嗎?”
“好多貝殼啊!”
藍斯和她們玩了一會,介紹完大海有多麼美麗後,帶着小女孩給的彩虹糖走了。
五菜一湯,很豐盛,菜品賣相也很好。
曲一铖:“快嘗嘗,看看哪個最好吃。”
常決:“哪個最難吃。”
這兩人在搞什麼鬼?藍斯在他們的注視下挨個品嘗,得出結論:“香菇炒蛋最難吃,又鹹又油。”
常決的薄唇努力壓抑着笑:“嗯。”
“我感覺還好啊!為什麼一吃就吃出我做的最難吃。”曲一铖郁悶,做飯的時候兩人聊着聊着就比起來,非要讓外人品嘗。
曲一铖氣得踩一腳常決的腳:“吃飯!”
藍斯已經吃了起來,他不愛吃飯,就喜歡吃菜。吃完飯後,人魚拿出自己的手機,向對面的二人展示。
“我的新手機。”
曲一铖:“郗隊給你買的?”
藍斯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喜悅:“嗯,特别好用,免費的。”
“郗隊是很大方,我記得他以前鐵三角時,送過雲隊一輛車,房子都借給解隊住。”曲一铖回憶着,雖然基地有挺多小隊,但真正說得上出生入死,能把後背交給别人的生死之交還是少的,加之每年都有犧牲的異能者,又得重新尋找默契搭檔。
當然這也和現實安排機制有關系,每個人的能力不同,派任務肯定首選取其所長,采取人數最少化,效果最大化。往往一對搭檔也會有分開的時候。
“是雲飛揚,解玉枝嗎?”另外兩位首席異能官,藍斯想起來。
曲一铖點點頭:“對,他們一起進基地的。不過具體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不太像鐵三角了。”
“我要是也能那麼大方就好了。”
藍斯真誠:“你很大方啊!我把菜都吃光了,你都不介意。”郗歲聿老說他是貪吃魚。
曲一铖兩眼彎彎,笑道:“因為知道你胃口特意做的。”
晚上八點鐘,藍斯提着兩個大袋子回家了。
水寶在看電視,見他回來,立即從水中飄出來迎接。
“電燈泡吃的怎麼樣?”郗歲聿穿着淺灰色絲綢睡衣站在廚房,将剛榨好的哈密瓜汁遞給人魚:“喝點素的,洗洗胃。”
“口蘑炒牛肉特别好吃。”藍斯一口喝光。
“快過來,我給你打扮下。”
藍斯坐在茶幾旁的小凳子上,将袋子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桌面。
手鍊、戒指、耳環、腰鍊、夾子、口紅、香水等等。都用不同的小盒子裝着,價格不貴,最是适合人魚這種小新手過瘾了。
“我打扮什麼?給你買個洋娃娃。”郗歲聿無奈,也隻能任由這條魚亂折騰。
半小時後,郗歲聿盯着鏡中的自己。大紅唇,粉臉頰,還有手上戴的、貼的亮晶晶的塑料鑽石。
“。。。”想炖魚,臭魚蛋子自己的臉卻是幹幹淨淨。
郗歲聿在認真洗臉,别等漏了,明天開早會要出醜。
“我們來打遊戲吧。”藍斯忽然出現在門口,見郗歲聿磨磨蹭蹭,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拖去客廳。
郗歲聿瞥一眼電視大屏幕:“我八百年前就不玩植物大戰僵屍了。”
藍斯自顧自:“我玩啊!我們一起,雙人PK。”
“不要,小朋友才玩。不對,小朋友都去峽谷了。激情1v9,族譜保衛戰。”郗歲聿早就過了遊戲瘾的那個年齡,現在休息時更喜歡心情舒适,放松自然的,而不是被氣得臉紅溫。
藍斯回擊:“你那麻将還是老頭老太太喜歡的呢。”
郗歲聿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玩玩鬥地主、麻将的小遊戲,包裡攢了一堆金豆豆。
“不要刻闆印象。”
“你才不要刻闆印象。”
水寶有了自己的手機後,就不和藍斯擠一個手機了,天天在玩切水果,觸手們齊刷刷上陣,不然就是消消樂。
郗歲聿站着沒動,開始扯别的:“你們少玩點電子産品,小心近視。知不知道近視在作戰裡有多虧,别想着隐形眼鏡可以代替。不一樣的,隐形眼鏡也會髒,還要換…”
“你陪我玩。”藍斯直勾勾盯着郗歲聿,琢磨着醞釀下眼睛裡的淚水。
郗歲聿不擅長說肉麻話,藍斯也是,但這不影響裝可憐。其實人魚長得就很沒人情味,又或者說,沒人味。一是面龐太過姣好,俗稱建模臉,既吃骨相又吃皮相。二是氣質獨一份,冷淡又淩傲。
三是人魚的眼睛,和常見的黑棕色不一樣,是藍粉色的。且不是偏深的程度,一般情況下,人在常态時,就算眼睛可能有藍、綠等色,也都是偏暗沉,不會是淺亮度。
人魚卻是,明豔的藍色瞳孔,摻雜淡淡的粉色。和魚尾很配對,這樣的瞳色,也導緻情緒流露得不那麼明顯。
但郗歲聿看出了他裝可憐的意味,要假兮兮掉不存在的小珍珠了。
“好好好,玩玩玩。”
“煩死人了。”
一魚一人大戰到深夜十一點,藍斯又吃了十個餃子作為宵夜,才回大魚缸裡睡覺。
郗歲聿摘掉面膜,在浴室洗漱好後回到床上。
關燈睡覺,視線變得昏暗,隻有一點點的…閃爍?
他擡起手,發現手背掌骨凸出的位置,還殘留着人魚弄的閃粉。
是金色的,在黑夜裡很明顯。
郗歲聿忽然又想起人魚裝可憐的樣子,就為了讓自己陪他玩植物大戰僵屍。沒忍住低聲笑了笑,手背抵在額頭上。
哪來的幼稚小學生?
夜色靜谧,郗歲聿閉上眼,又睜開。起身将床頭櫃的抽屜打開,黑暗中憑着記憶拿出裡面的淺粉色小海螺。
他下午抽空打了個小孔,這樣就可以将繩子穿過去,當做項鍊。
這海螺有什麼好戴的,别人脖子不是挂金挂玉保平安,他挂個海螺硌皮膚麼?
“一定要戴在身上,不戴就浪費。”
人魚認真的語氣浮現在腦海中。
算了,戴吧,醜不拉幾的,硌鎖骨。
到時候又裝可憐。
郗歲聿勉強戴在脖子上,随後進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