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櫻被送入帝宮,但沒等白老爺子多吩咐兩句,議會大選就牽走了所有人心,比起迂回曲折的妃嫔,顯然這具象化可觸摸的權利更誘人。
沒空理她,白寒櫻也就樂的清閑,安安分分的待在分給她小院裡當宅女,非召不出一步。
此番和她同期被送來的,零零總總約有十來人了,隔三差五就傳來消息,不是這位偶遇陛下,談吐之間引為知己,就是那位月下獨酌,風姿綽約驚豔人眼,自然,驚豔完了有驚豔的去處。
白寒櫻無動于衷,當八卦聽,除非白家來人,否則她連個樣子都不裝,她可能膽小怕事了些,但絕對是想活的,就因為太弱小了,戰戰兢兢活到現在,全靠見微知著趨利避害的天生本能。
白家她對抗不了,但也别指望她去沖鋒陷陣——做什麼夢呢,她又不承本家的恩,養活她長大的旁支,為了不使他們為難她也主動來帝星,也乖乖進帝宮了,聽話也就到此為止,再多就不能了。
要麼白家強硬到把手伸進帝宮,要麼她就是聽話但非暴力不合作,白寒櫻面無表情的想。
白家起飛還是落魄,跟她有什麼關系,起飛的好處也輪不到她,也許白康文能撈到三瓜兩棗的,那白康文自己進宮啊,落魄也沒辦法,要是犯的株連大罪,她跑也跑不掉,那就躺平呗。
“白寒櫻。”隔壁老鄰居來訪,看起來很高興。
白寒櫻看了她一眼,對方也是個小世家送進來的,大概是想試試,萬一就中個大獎呢,她們兩也是唯二沉得住氣的,好多八卦消息都是聽她說的。
不過也許對方改變想法了,或是真的中獎了,白寒櫻态度不變,禮貌問好。
老鄰居——并不老,年輕麗人喜滋滋的進來,根本掩不住的快樂,但還知道悶聲發大财,輕手輕腳的關上院門,對着小兔子般怯弱随時準備逃走的白寒櫻無聲大笑,甚至跳了一段笨拙可笑的碎步舞。
“?”白寒櫻懵。
高興完了,老鄰居才小聲開口,“我可以離開這裡了。”
“恭喜你。”白寒櫻條件反射的說。
“我是說帝宮。”老鄰居知道她會誤解,“我可以離開帝宮了。”
白寒櫻的問号更多了,老鄰居也無意捂着逃離方法,或者她希望白寒櫻也能離開,“我去求了冕下,她答應送我離開。”
冕下,這帝宮真正的主人,有她開口,什麼陛下世家,全都是虛的。
老鄰居說:“冕下說,若對此無意,都可以離去,白寒櫻你要不要……”
白寒櫻猶豫的答:“我需要考慮。”她們兩不一樣,老鄰居有情郎摯友在外等她,但自己一踏出帝宮怕就被白家帶走了,她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雞仔,腦袋也不聰明,也無特長,跑都不會跑,即便沒有白家也會被衆人吞食。
“行叭,”老鄰居隻是将此消息告訴她,并大大誇贊了冕下,“如果你真的有困難,不如去求一求冕下,我覺得她應該會幫。”
“啊白寒櫻你知道嗎,冕下真的太美了,我看見她差點連話都不會說。”
“也難怪陛下念念不忘。”
白寒櫻被她言論驚到,老鄰居知道失言,漾出一抹乖巧的笑,安分閉嘴。
“你什麼時候走?”白寒櫻問。
“今晚就走。”宜早不宜遲,老鄰居行動那叫一個果斷迅速,“所以來和你告别。”
這一走,此生不再見。
白寒櫻從屋裡取出東西,帶進帝宮的行李不多,但禮物還能拿出來的,“祝你從此……人生錦繡,大道坦途。”
老鄰居給她一個用力的擁抱,“白寒櫻,好好活着。”
“我會的。”白寒櫻彎一彎眼睛,畢竟她就這一個心願了。
“趙雲歌,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走?”清脆的嗓音問着毫不留情的問題,隐在暗處的人褪去了孩童青澀,風塵仆仆,是個合格的大人了,“帝星逐漸穩固,她可不是草包腦袋。”
俞桃花意有所指,趙雲歌也十分明白,若是謝北樓,還能算下屬事宜,但俞桃花早已脫離謝北樓,她代表殷謙,代表阿拉亞,和趙雲歌屬于平等關系,對等公平。
帝星會重新變為鐵桶,比之前更嚴密的鐵桶,俞桃花是殷謙最後一個後手,但也準備回歸了,殷謙在乎所有人的性命。
趙雲歌低聲說:“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安排好……”
俞桃花聳肩,作為一路豔遇但始終勾搭不到美人的注孤生,她不懂這些情情愛愛,遂轉了話題,“下一個被派去的是杜西岩?”
趙雲歌微點頭,“如果不出意外,杜家屬于秦七派系,她不會安然放過,無論杜西岩做出什麼選擇,總歸是對她有利的。”
杜西岩戰敗,杜家歸她,杜西岩投敵,杜家歸她,至于放走一個杜西岩,趙雲歌幾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角,一閃而逝,朱映柳本身的傲氣是她寥寥無幾的缺點。
冕下睥睨衆生,對自己絕對自信,也就是輕敵。
“我要進宮了。”趙雲歌提醒俞桃花,“你自便吧。”
“嘁。”俞桃花一旋身沒入黑暗,嘀嘀咕咕,“一個個的,都沉迷美色,有那麼美嘛……”
她想了一會兒,決定的說:“都沒我好看。”
趙雲歌熟門熟路的進宮,梅從雪的狀态肉眼可見的改善,她變成封宮之前的模樣了。
跨進封宮,沒看到人影,趙雲歌以為她去外面閑逛了,隻是還沒轉身,就被候在一旁的梅從雪撲上來,像個樹袋熊挂在她身上,“雲歌。”
趙雲歌放松身體,徐徐吐出一口氣,“梅從雪。”
她目視前方,清風朗朗,自然看不見梅從雪的眼神,像熔鑄的糖膠,黏在她身上。
“雲歌……”梅從雪含了笑意的喊,如玉瑩潤又如玉冰冷的指尖探上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讓她轉頭,沒有預兆也不需任何說明的吻上去,握住她想要擡起的手,摁下去,拉到自己身上。
趙雲歌表面順從——都習慣成本能了,内心吐槽,一個個的,沉迷美色,對啊,她聽見俞桃花的嘀咕了。
那能怎麼辦呢,穿過縫隙的風卷走枝頭搖曳的花,飄飄悠悠的落下,趙雲歌攬住梅從雪的腰,牽引她,一步步後退,退到更偏僻無人所知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