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都仿佛浮動着一層生骨血腥味,柳見月低頭看了眼如常又穿插着匆匆行人的街道,把秀美窗簾拉了起來,關她什麼事。
天塌了也和她無關。
這忙忙碌碌的凡人,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追逐至死,柳見月站在高台俯視,非常的看不上,認為普天之下,隻有自己是智者。
柳見星正伏案狂書,許是冥冥中湧動的命運氣息,在人間無所顧忌的橫沖直撞,給她帶來無盡靈感,一個全新的,從未見過太陽的真理就在這數理文書中誕生,從她思想裡,如嬰孩般脫出。
殷不謙有良好的随手關門習慣,将将掩上時她低聲一笑,看了眼空曠如常的路面,大搖大擺的走她的路。
兩邊人影伺機而動,悍然撲殺。
殷不謙腳步沒停。
更深重的陰影迅猛撲來,悄無聲息的絞殺敵人——是被謝北樓派出去幹髒活,消失多日的施越溪與錢承。
施越溪埋怨道:“這活真辛苦,連個好衣裳也不能穿。”天天埋汰的和小偷似的。
已經看不見殷不謙的背影了,錢承轉身喘了口氣,哀怨的拖長了聲調,“幹活吧。”
兩人擡頭,對上一街的黑衣人,鬼才知道哪方是哪方,幹完這一票,他們一定要金盆洗手退休享福!!!
時間一分一秒的轉動,未知的命運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迫近,明日便是議會大選,帝政大樓早已清空了無關人員,在夜色降臨後便燈火通明的等待着。
今夜無人睡去。
作為劇目演員,殷不謙十分感謝他們的賞臉,她爬上寒風獵獵的樓頂,在黑暗裡長長歎息,一年了,她重生快一年了。
她終于要做回殷不謙了。
不是殷家的殷不謙,是前世那個人憎狗嫌,轟轟烈烈的殷不謙。
打了個響指,聲出法随,足夠照亮全城的燈光從天而降,落到她身上,像落滿的白雪。
“怎麼回事!”守衛軍登時警戒。
所有屏幕同時閃爍,一秒後,原本的畫面消失,露出殷不謙容色上乘又顯得十分愚蠢的大臉。
包括她智慧的眼神,都展現的清晰無比。
“信号劫持!信号劫持!”帝國通信中心一片混亂。
殷不謙調好倒計時,漾出殷少招牌笑臉,“大家晚上好。”
“廢這勁呢,因為有幾句話想說,麻煩大家且聽一聽。”
“過去了一年,”殷不謙開始朗誦小學作文,“我過的很不愉快,我不喜歡帝廷,帝統的一切。”
“為什麼呢?”
“因為——”
“你們否認它的存在,你們甚至都不敢說出它的名字。”
“但你們要知道,一個關死的罐子,并沒有死去,有無數微生物在增生,在爆炸,直到時間到了,砰——”
“它再也關不住任何生命。”
“就像黑夜被火燒穿。”
“就像荒蕪被春風潑灑。”
“就像此刻亮起的一扇扇窗口。”
“時候到了,關不住的。”
“是鳥要回到天空,是魚要歸于河海,是猛獸就要奔跑于山林曠野,是你我,就要成為我們原本的模樣!”
“我們生來自由。”
念完稿子,随手一扔,那破紙片立刻被風卷走,上下飛舞,殷不謙微微一笑,“如果人間隻有帝統,那我宣布,殷不謙與人間決裂。”
倒計時結束,重兵部署完畢,圍剿帝政大樓,殷不謙縱身一躍,風急雲湧,藍白的電弧在樓宇之間彙聚出雷霆的海洋,她就仿佛被雷霆托舉,與閃電嬉戲,“通緝我吧!”
“如果你們不能殺死我。”
“那麼我将——”
“殺死規則。”
她墜入了雷霆電海。
慢了一步的帝衛軍趕到,隻截住了被氣旋裹住,從地面飛來的一件外套,帝廷的軍服外套,殷不謙不要它了。
“人呢!人呢!!!”
地面的圍剿軍隊被長官怒火狂燒,不知如何應對,“我發誓,沒有任何活物逃出!她……她消失了!”
長官竭斯底裡,“消失,來來來,你告訴我從哪裡消失!”
殷不謙就是從樓頂跳下來,數秒的時間,重兵圍狩,還能消失?她是什麼非人手段嗎!
無人應和,所有人仰着頭不動了,長官發覺不對,下意識擡頭,有稀碎的塵砂落到面上,這不應該,帝星之上絕對潔淨無塵……
“趴下!!!”長官在最後一秒嘶吼,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趴下——”
“轟——”
被雷霆溫養,被閃電親吻的帝政大樓,轟然倒塌,破碎,這是殷不謙留給他們的,最後的禮物。
殷老爺子緊趕慢趕,被殷不謙的人吊着,終于追上了她的蹤迹,剛好在最佳觀賞位上,看到了這幅足夠壯觀的人間決裂圖。
老爺子傻了,目瞪口呆,通身冰冷,他終于面對了一直回避不願想的事,令人驚寒的預感,在殷不謙醒後看向他的那一眼,成真了。
她果然摧毀了他。
殷不謙在帝星跳反的瞬間,阿拉亞全境關閉,宣布與帝廷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