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謙整裝待發,神采奕奕。
向桐江最先發現她,他近來把總部搬遷到阿拉亞了,準備長住,當然,宋鶴歸那幺蛾子還是扔在老地方,見了眼煩。
“你要去哪?”向桐江警惕的問。
“楚珮啊,”殷不謙說,“我要去楚珮玩。”
向桐江虛指了下窗外,“這怎麼辦?”
殷不謙很幹脆的說,“不是有你嗎?”
“!!!”我是來當大爺的,不是來幹活的,向桐江登時去拽她,“不行,你不能走,得幹活。”
“幹活也要勞逸結合啊,我不幹。”殷不謙拼命甩開他的手,開始秦王繞柱。
許夏蟬一把拍開辦公室門,手勁之大,門差點拍爛,先被貓捉老鼠的兩人震了一下,立刻回神,冷聲道:“周成繡突襲許家。”
殷不謙立刻甩掉向桐江,“什麼時候?”
許夏蟬将情報消息發給她,殷不謙皺着眉頭看完,當即決定,“我現在就去楚珮。”
向桐江:“……”這回有正當理由了,淦。
許夏蟬也跟着走,她們要立刻啟程回去,結果殷不謙安排好事項,自己要單開哨兵梭跑了。
“你去哪?”許夏蟬揪住殷不謙,十分費解。
殷不謙說:“你去,我基本和你同時到,我去帶個人。”
許夏蟬恍恍惚惚的松了手,看哨兵梭瞬間消失,才回過神大喊,“你不會要帶柳見星吧?殷不謙!!!”
沒人理她。
哨兵梭靈活快速,是特型機,殷不謙借着夜色掩飾,飛到帝星柳家大宅,熟門熟路的爬牆翻窗。
“啪啪啪。”
柳見星罵了一句神經,大半夜的敲她窗戶,剛準備繼續睡覺就騰的坐起,難道真的有鬼?
順手摸了一尊巫靈界的小人像,柳見星刷的拉開窗簾,果然一個人形黑影映在窗戶上。
這好像不是賽博鬼怪,柳見星掂了掂巫靈人像,實體如來應該能幹它了。
窗戶一拉,實體如來還沒飛撲呢,柳見星本人飛出去了,殷不謙撈過人就跑,“快點,晚了趕不上趟了。”
赤腳被夜風吹的冷死了,柳見星費勁的把腿縮起來,踹在她衣服上取暖,“神經……去哪裡?”
“去楚珮啊。”殷不謙把人塞進哨兵梭,趕急趕忙的跑。
這玩意真眼熟,不就是想撞死她們同歸于盡的嘛,柳見星往外面看,說:“有人在追我們……是巡查诶。”
殷不謙一邊加速一邊探頭,發出憤憤的聲音,“不就闖了兩個紅燈,至于嗎?”
“啊,”柳見星看見哨兵梭中控台收到全頻消息,“你違反交規三十六條,闖過十四個航道,造成八處擁堵,嚴重擾亂公共秩序……”
“快閉嘴吧。”殷不謙第一次嫌柳見星話多。
“呵。”閉嘴就閉嘴,柳見星把巫靈小人像放駕駛台上當擺件,四處摸摸摸,終于從座位底下摸出一條毯子,把自己裹起來。
說同時到就是同時到,許夏蟬剛到楚珮星港,就見眼熟的哨兵梭橫沖直撞,然後穩穩的停下,殷不謙跳下來,向裡面的人伸手。
長裙般的睡衣裹着不施粉黛,質樸純真的女子,黑發潑灑,似緞子般垂到腰部,赤着腳,沒有鞋。
柳見星使勁翹腳,不肯下地,她沒鞋啊,埋怨道:“你真摳搜,連雙鞋也不多放。”
殷不謙:“……”哨兵梭是我随手開的呢?
殷不謙沒辦法,隻好先抱着她,等到城市再買鞋吧。
柳見星将目光落到看向她們的略顯熟悉的人身上,禮貌微笑,“你好,許夏蟬。”
許夏蟬:“……”我有千言萬語,但還是閉嘴吧,“你好,柳……見星。”
殷不謙朝她揚頭示意,擠眉弄眼。
許夏蟬一開始沒明白,遲疑的順着她的目光轉頭,沉默了半分鐘,走去把停放在一邊的利民設施——輪椅推了來。
距離殷不謙還有三米遠,許夏蟬死活不肯過去了,主要是她覺得柳見星能打死她,換她也會打死這個推輪椅的。
她不走,殷不謙自己跑過來,把柳見星放上去,神氣活現,“好了,我們走吧。”
柳見星冷笑一聲。
許夏蟬落後一步,心想柳見星你怎麼還沒打死殷不謙,你是真好人啊,人品貴重。
許夏蟬操心她的許家,畢竟她也看出來了,殷不謙是指望不上的,人心都飛了,遂先走一步。
殷不謙敷衍的揮手告别,推着柳見星走的飛快,買衣服買鞋購物一波。
柳見星一點沒氣,殷不謙就這個死德行,她要氣的話早氣死了,于是指揮殷不謙去最貴的店,狠宰她。
貴有貴的道理,東西确實不錯,殷不謙半跪下來,将柳見星的腳托在膝上,給她穿鞋。
旁邊店員——奢侈品店的活人店員——都要哭了,多麼感人一幕,哪怕軀體不完美也有人悉心照顧,至死不渝……不渝?
柳見星一穿好鞋就嗖的站起來,怒砸了殷不謙一拳。
殷不謙又不傻,當然知道要跑,柳見星踩着鞋子蹬的邦邦響,“殷不謙!你給我站住!”
店員抹掉眼淚,安慰自己,就當做了一場大夢,醒來還是很感動……個屁,她再也不要遇到這種神經病顧客了,錢多也不行,浪費她感情。
楚珮與帝星完全不同,帝星華貴腐朽,這裡荒蠻廣闊,到處都空曠曠的,天空很高很遠,風從海面走到山巅,走過城市,走過草原,走過白晝,走過黑夜,這裡的草也粗犷,很韌,雄勁勁的紮根在大地上,想拔起它必得費一番氣力。
廢墟與新城共存,柳見星甚至能摸到千百年的磚石,刻滿原始圖騰,有同樣圖案紋章衣着的人們在旁走過,古老,繁複,華麗,帶着風霜的氣息。
老者将斑斓紋路的石塊放到她手心,合掌見禮,“送給你,遠方的客人,先祖與我們同在,它會讓你勇敢,堅韌,不可戰勝。”
那是殘存遺迹的碎片,是時間的一角,是命運的證人。
柳見星将之妥善收藏,殷不謙叽叽呱呱,“我怎麼沒有?”
這是歧視!
本來想給她的老者腳步一頓,轉向别人了。
柳見星想了想,還是把話吞回去了,不傷害殷不謙脆弱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