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頂尖科技加持,觀賞位壓根沒有優劣之分,無論坐在哪裡,上天入地甚至睡在洋流怒濤之中,都是最佳觀賞區,舞台近在咫尺,兩億三千萬個鏡頭為觀衆服務,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當然人心裡的座位是有好次的,柳見星擡頭看穹頂有鴻雁振翅,那是高級仿生科技,機械與生靈無差,是用來運送VIP顧客的,她一向乘坐它。
看似行走無序,實則各人有各人的方向,重力魔法會托着觀衆去往該去的位置,徐徐而行,潛移默化,周圍原本沙礫般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然變得稀疏,殷不謙擡手,指間穿過山林的風,她們正在經過森林。
“吼——”
森林之王對來人發出威懾,從山巅躍下,如旋風刮至眼前,咆哮着撲殺,爪尖猶沾水光,那是葉片草從蘊藏的寒露,齒利尚餘血色,那是威武與驕傲的證明。
猛獸的眼睛似深淵,不可凝視。
柳見星比對方更快,在它撲上來前搶先撲進殷不謙的懷裡,危險你來擋啊!
殷不謙紋絲未動,連心跳都沒有快一拍,直直看着利爪如熱刀切黃油般切進她和柳見星的身體,然後短粗糙硬的皮毛裹着霸道無匹的湧動肌肉一齊穿透,然後消失。
“我們不在那裡。”殷不謙說。
她們穿過了森林,但不在那裡。
殷不謙把她的臉轉正,“柳見星,看一看世界,它很漂亮。”
山間清霧彌漫,太陽從濃雲中掙紮出來,瀉下萬道金光,柳見星看見薄霧退去,挂在樹梢枝頭,谷.欠墜不滴,晶瑩剔透,巴掌大的鳥兒也能飛向天空,用細嫩的嗓子鳴唱,森林那麼熱鬧,大尾巴油光水滑,警惕的跳躍穿梭,在溪澗裡捧水喝,把尾巴舔的幹幹淨淨……
柳見星吸入冰冷的風,那點清寒讓髒腑都蜷縮,踩過嘎吱脆響的斷枝,才掉落不久,因為更久的都已經滲滿了森林的汁液,變作沉默的腐爛地毯,看見不加束縛的生命,自由又充滿殘忍,生與死隻間隔一個呼吸。
天光雲影千變萬化,科技讓時間落在人的後面,太陽急匆匆的回到地平線之下,星光閃爍出最華麗的色彩,那條山溪不停流淌,彙入小河大川,彙成灣流入海,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她們走入溫柔的波濤,就像走入嬰孩的搖籃。
“我們到了。”殷不謙說,她買的就是洋流位,不要問為什麼,畢竟她是穿越者,什麼稀奇買什麼。
對演唱會本身,柳見星竟然沒有什麼記憶,因為演唱者很厲害,業界天花闆的水平,但她記住的是風與露,是殷不謙擡起她的下巴,說看一看世界,它很漂亮。
是她某個瞬間的回頭,驚愕的發現她們周圍布滿了海洋生物,奇特的,難以描述的生物,兇惡醜陋,好奇溫和,她們不遠萬裡來看演唱會,它們不遠萬裡來看她們。
是她在夜晚開始流逝的時候,才終于知道原來她們不是在深海,而是一片怒濤中。
殷不謙露出笑容,孺子可教也,閑庭信步,悠然無懼,“大海上正在發生一場風暴,摧枯拉巧巨浪滔天,我們就在裡面。”
害怕嗎?殷不謙回頭,挑釁的看柳見星。
柳見星……柳見星麻了,她深刻明白了,殷不謙這個家夥,就是生怕天下太平,沒事也要搞點事出來。
離開洋流位,柳見星以為她們要回去了,殷不謙也以為她們要回去了,但實際上她們見到了主辦方——盛顔濃妝的美人躬身緻歉,“不知殷少到來,招待不周了。”
殷不謙挑挑眉,把拟态面具揭下來扔了,“什麼破爛貨。”
“我是厲在水。”美人說。
“啧,你不用去表演嗎?”反正被認出來了,殷不謙擡手把柳見星的面具也摘了。
厲在水神色微動,這渣A和傳聞有些許出入啊,聞言答:“哥哥在台上,我也是需要休息的。”
啊這話耳熟,殷不謙當場引為知己,“說得對,勞逸結合最重要。”
厲在水的目光凝在殷不謙身上,容色l誘人,柳見星瞥了眼殷少的臉,都是皮囊的錯。
厲在水拿出一沓VIP票,遞給殷不謙,“我和哥哥還有幾場巡演,能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殷少呢?”
皮囊的錯!!!柳見星悶不吭聲,忿忿的想。
她忿了,就沒發現厲在水其實注意力大半在她身上,更準确的描述是,在她和殷不謙之間。
殷不謙挑眉,伸手去接,就見厲在水恭敬——表面恭敬,畢竟裝模作樣殷不謙是最擅長——上前一步,将兩人距離拉的極短,簡直是側身貼着将門票送進她懷裡,含笑的呼吸灑在她臉頰,“我等你來,殷少。”
殷少二字被她念的十分缱绻動心,誰讓人家唱歌的,靠嗓子吃飯。
殷不謙這渣A,對未婚妻在旁無動于衷,對美人送抱也不拒絕——當然沒真抱上,把門票揣兜裡,滿口應承:“行,有空肯定來。”
殷不謙甚至朝她送出一個笑,裝模作樣起來,還真沒人擋得住她的笑——又漂亮又幹淨又赤誠又帶了點似有若無的風情。
至少厲在水擋不住,直到兩人離去,厲生山推門進來才猛然回神,“有接觸價值,殷不謙和柳見星的關系可能不局限于聯姻,但……”
厲生山擡眼看她,“但渣字有待商榷,殷氏少主,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