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寒風像刀子一樣吹過。
這大概是北方清晨最直接的感受。
冬季醫院上班時間比之前晚上一個半小時。
林秋玥伴随着軍人們出操的聲音出了門。
她剛路過操場,遠遠看見樊春華的身影。
“嫂子。”林秋玥打了聲招呼。
樊春華聞聲望了過來,見她眼前一亮:“弟妹,我正打算去找你就遇到你了,真是巧了。”
林秋玥的臉藏在圍巾下,隻露出一雙眼睛,聲音悶悶地從圍巾下傳出來:“怎麼了?”
樊春華輕笑:“過幾天部隊要去大采購,我尋思這你應該沒去過省會,這不來問問你,要不要一塊去。”
林秋玥一愣,她婉拒道:“多謝嫂子了,但我不一定有時間。”
“哎呀。”樊春華一把摟住林秋玥的胳膊,“你先别急着拒絕,離采購時間還有好幾天呢,你好好考慮考慮,難得有個機會上省會呢。”
她們随軍的日子單調乏味,既沒什麼樂子,也不能随意離開。采購物資這差事,可是難得可以出去見見世面的機會,錯過這一遭,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林秋玥轉念一想,确實是這個理,她答應下來:“行,我要是改主意就告訴你。”
樊春華笑容滿面:“成,要是想去讓季璟岱告訴我一聲。你就别跑了,這的天氣你還不習慣吧。”
林秋玥搖了搖頭:“過段時間就習慣了。”
樊春華滿臉感慨:“想我當年第一次在木河過冬的時候,那可給我凍得不行,都沒出過屋子。”
她看向林秋玥的眼神裡透露着佩服,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弟妹你還堅持去上班,真不是一般人。”
林秋玥眼角彎了彎:“那有那麼誇張。”
樊春華道:“真的,你去問問那些軍嫂們,除了本地人,誰第一次在木河過冬不是病怏怏的。”
林秋玥輕笑一聲,沒有作聲。
或許是因為精神力的滋養,林秋玥的身體比常人要強上許多,冬天雖然冷,但沒到她不願動彈的地步。
“不過也好。”樊春華笑道,“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等弟妹創出一番事業,嫂子六跟着享福了。”
林秋玥聞言輕笑一聲,玩笑道:“嫂子别吹噓我了,讓别人聽了去了,還指不定說我們資本作風。”
樊春華哈哈笑起來:“弟妹變了,都會開玩笑了。”
她笑罷,擺了擺手,眼裡還帶着未散的笑意:“快去吧弟妹,可不敢耽誤你上班。回頭要是領導問起來,說是我拉着你唠嗑耽誤了,那我可就罪過了。”
林秋玥輕笑一聲:“行,我先走了,回見。”
“回見。”
……
“這雪下得比窦娥還冤。”徐子安一把關上辦公室的門,瘋狂搓着手。
“太冷了,太冷了。”
林秋玥換上白大褂,邊換邊說:“你來木河這麼多年還不适應這的天氣?”
“這天氣我來二十年我都不适應。”徐子安連忙湊到火盆前,把炭火生了起來。
凍得發疆的手一靠近火源,熱量如潮水般從皮膚滲入,驅走了寒意,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活過來了。
徐子安擡頭看着她脫掉外套換上白大褂,眉頭緊皺:“你别占着自己年輕就隻要風度不要溫度。這天氣,感冒可不是開玩笑的。”
林秋玥輕輕搖了搖頭:“沒那麼冷。”
她隻脫了外面一件衣服,裡面穿得挺厚的。
徐子安眉頭緊鎖,恐吓道:“你現在還年輕當然不覺得有什麼,等你上了年紀,什麼風濕,什麼關節炎全都找上門了。”
林秋玥不以為然道:“我自己就是醫生,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了,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真是勸不動你。”徐子安歎了口氣,搓了搓手指,企圖讓手指更暖和。
他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軍大衣,把自己包裹起來。他年紀大了,受不了一點冷。
“對了。”徐子安突然想到什麼,語氣一轉,“明天有幾個省會醫院的醫生來咱們醫院。”
林秋玥手上動作一頓,擡眸看他:“省會醫生到我們這小地方來幹什麼?”
她來找季璟岱之前,還以為主角在的地方會是世界中心,沒想到恰恰相反。
徐子安嗤笑一聲:“說是交流學習。但誰知道來幹什麼,反正跟我們應該沒什麼關系。那是院長該操心的事情,我隻希望他們别鬧事就成。”
林秋玥起身拿上聽診器:“快起來,别烤火了,今天要去義診。”
徐子安聞言戀戀不舍地離開烤火盆,他轉頭看見林秋玥,忍不住勸道:“你把軍大衣穿外面,等到地方再脫,等會出去到地方要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