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玥下班前問了吳侬他上工的地點,心裡盤算着下班後去看看。
“林醫生怎麼問這個?”吳侬有些詫異。
林秋玥垂下眼簾:“沒什麼,有點好奇而已。”
“這樣啊……”吳侬撓了撓後腦勺,雖然不解,但老老實實交代,“在新山。但那挺偏僻的,山路又陡。林醫生你要是想去最好找個同志一起,一個人有點危險。”
林秋玥微微颔首:“好。”
吳侬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慶幸道:“還好現在新山沒那麼危險了,不然我都不敢告訴你。”
林秋玥挑了挑眉:“怎麼說。”
吳侬下意識摸了摸後頸,聲音不自覺壓低:“以前新山上面野豬那叫一個猖狂,拐了彎指不定就能遇見一頭野豬。現在好了,大半年遇不上一頭。”
“前些年可有不少同志在新山遇見野豬丢了命的。”說到這,吳侬臉上露出幾分後怕的神色。
“為什麼現在沒了?”林秋玥聞言微微一頓,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吳侬臉上浮現出幾分自豪的神色:“那些畜生多半是被我們吓走了。”
他眉飛色舞:“自打我們伐木隊在新山上紮根,那群野豬跟貓見了耗子似的,慢慢就沒影了。”
吳侬說着說着聲音低了下來,眼神漂浮:“當初聽說要調去新山,我連着好幾宿沒睡踏實,擔驚受怕的。要不是家裡等着工分換糧票……”
後半句他咽了回去,化作一聲幹笑,不敢說不利于團結的話。
林秋玥微微一頓:“這畜生還能被人氣給吓着?”
吳侬語氣輕快:“我們那麼多大老爺們往那一站,那些野豬準是聞着人味就吓得跑路了。”
這兩年他隻見過一兩頭野豬,還都是小崽子,那些野豬肯定是因為他們人多,被吓走了。
林秋玥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這可真有意思。”
按理說,野豬這種報複心強的畜生,人越多,它們反而越會來挑釁才對。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林秋玥合上病曆:“你好好休息,下午護士回來給你換藥。”
吳侬點頭:“麻煩林醫生了。”
……
林秋玥打定主意想去新山看看,她出了病房直奔會診室,腳步卻不緊不慢地在醫院走廊上走着。
會診室的門半掩着,林秋玥推開門,見徐子安正帶着聽診器為患者看診。
林秋玥放輕腳步,緩緩走進。
徐子安将聽診器從耳畔摘下,他低頭在紙上寫下幾個潦草的藥名。
見狀,林秋玥在一邊安靜等候,她垂眸看着徐子安鼻尖下遊走的字迹。
徐子安的餘光捕捉到一旁的林秋玥,頭也沒擡地随口問道:“怎麼了,有事找我?”
“嗯。”林秋玥微微颔首,“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過來跟你說一聲。”
“現在?”徐子安眼底露出一絲疑惑,他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才十一點出頭。
林秋玥點頭:“嗯。”
徐子安摸不着頭腦,放下筆問:“這個點你去幹什麼,回家吃午飯啊?”平時也不見林秋玥中午會離開,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林秋玥沉默半響:“……你當我是去吃飯吧。”
徐子安刷地一下擡起頭,不滿道:“什麼叫當,又想糊弄我?”
“沒有。”林秋玥否認。
徐子安方才也隻是随口說幾句,并沒有真的介意:“那你去幹什麼?”
林秋玥聲音幹脆利落:“有私事。”
徐子安擡眼看了看她,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間,擺了擺手:“行吧,行吧。”
他見她不願說要去幹什麼,隻能無奈妥協:“你别自己跑遠了,也别去危險的地方……”
他話還沒說完,林秋玥便打斷了他,微微颔首:“知道了。”
說罷,林秋玥沖他揮揮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徐子安拿着握着筆愣了幾秒,嘴裡嘟囔着:“走得真快,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面前的患者見狀笑道:“你們醫院的年輕人還挺有性格。”
趙建軍有偏頭痛的老毛病,反反複複發作,經常來醫院,跟徐子安一來二回地熟了,現在一點不客氣地打趣起來。
聞言,徐子安搖頭晃腦感慨道:“是啊,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有想法。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都跟不上她們的想法了。”
他比林秋玥大了十多歲,他要不是結婚晚,孩子都找不了林秋玥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