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年從不敢想老了以後的事,自己一個人忍着一身病痛過漫長的幾十年,這太難熬了。
他經常想,運氣好的話可以活到給爸爸養老送終,運氣不好走在他前面,也無所謂了,畢竟他年輕時候也沒管過自己。
有一個家,有愛人有孩子,過平平淡淡柴米油鹽的生活,這些在别人看起來枯燥又無聊的日子,都是他不敢奢望的。
曾經他以朋友孩子的身份生活在外婆家,躲在外婆家的角落像地溝裡的老鼠一樣窺探着他媽媽一家的幸福生活,看着他們一起大笑到捂肚子,一起做遊戲,一起去旅行看大海。
而自己隻能躲在一邊偷偷的哭,甚至不敢讓别人聽見。
他的爸爸媽媽都從來沒有把自己規劃到他們的未來裡。
她聽着俞溫想象中老去的樣子。
原來他也可以配站在别人的未來裡啊。
忽然…..又有點想哭了。
他被俞溫抱着,他也輕輕抱住她,手臂收緊,側過頭,揚起下巴微微睜大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像什麼樣。
消防車過來後十來分鐘火就被撲滅了。
起火原因是他們的對門因為沒有拔手機充電線引發了火災。
倆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傻了,因為他們也從來不拔手機充電線,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插着。
家門口都是水,他們打開門,看到房子牆壁都熏的像碳一樣黑了,桌面地闆全是煙灰,就連衣櫃裡的衣服都不能幸免,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了。
俞溫這時候酒勁才上來,有點暈暈乎乎的,本來回到家就可以睡的,現在因為火災要出去半夜出去找酒店開房。
慘啊!
比他們更慘的是他們的鄰居,因為這一點小疏忽不僅家燒沒了,還要面臨各種賠償,生活不易,他們也不好再抱怨什麼。
因為火災,附近酒店都住滿了,打車走了二十來分鐘才找到有空房的。
兩人開了個雙人房,俞溫走進房間坐着休息了一會就去洗漱打算睡覺了,周祈年也沒洗,脫了羽絨服就上床了。
心口一陣陣鈍痛,像錘子一下下砸在上面,連帶着後背和手臂都跟着疼,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沒帶藥,隻能捱着等這一陣疼過去。
俞溫從房間出來,看到周祈年裹着被子,枕着自己的胳膊縮在床邊上,心裡就緊張,這一個晚上可夠折騰了。
“不舒服嗎?”俞溫走近看到他額頭上密密麻麻都是汗,臉色也發灰。
周祈年怕她擔心,強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下:“沒有,早點睡吧。”
“還沒有呢,你就嘴硬吧。”俞溫撫了撫他的背:“是不是心口疼?”
“恩….有一點”
“你帶藥了嗎?”俞溫問。
“忘帶了。”
俞溫急忙去門口從自己羽絨服口袋裡拿出藥,又拿了瓶礦泉水走過來。
“把藥吃了。”
周祈年詫異:“你帶了?”
俞溫語氣不善,“我本來隻是想着備用的,誰知道你出門連藥都不帶。”
周祈年心裡湧起一陣暖意,順着她的手吃了藥後解釋:“我忘了。”
俞溫不高興:“天天啥都忘,這麼重要的事也忘,脖子上那個球是長來充身高的是嗎?”
周祈年都沒力氣笑了,想解釋:“我本來隻是想出門買個……”
俞溫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你本來什麼啊本來,你還說要陪我到八十歲呢,出門連藥都不帶,你什麼态度啊?”
周祈年靠在床頭喘了一口氣笑說:“你聽我狡辯。”
“我不聽,你找什麼借口啊?”俞溫站在床邊,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周祈年盯着她半晌,笑了,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領導,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錯了?”
”恩知道錯了。”
“認錯态度還可以”俞溫知道他難受,也見好就收,坐在床邊,撫了撫他後背,心疼地問:“胸口還疼嗎?”
周祈年皺眉點頭,眼圈泛紅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疼,你一生我氣就更疼了。”
俞溫的心裡軟下來,雙手抱住他,他的頭發貼在她的頸窩,癢癢的,俞溫懊惱地說:“我可真過分,怎麼舍得說你呢。”
倆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周祈年去幹洗店去拿了自己的西裝,又和俞溫一起去商場買了幾套換洗的衣服,還去三樓買了套年會穿的小裙子。
周祈年穿着一套簡單的藏青色西裝,俞溫穿着一件淺藍色紗質長裙,點綴着一點細碎的亮片,很簡單卻有些俏皮的感覺。
俞溫看着鏡子裡面的兩個人,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誇張地說:“哦,老夥計,你瞧啊,我們是多麼的登對啊。”
周祈年:“……”
剛剛她從試衣間出來,他還被俞溫窈窕的淑女身型驚豔到,沒一會她就原形畢露了。
俞溫又擡起頭摸了摸他的臉,繼續說:“哦,我的上帝啊,你的臉軟嫩得就像露西那迷人的小胸脯。”
周祈年皺眉一臉嫌棄:“越說越誇張了。”
俞溫又想張嘴:“我敢打賭…..”
“别賭了”周祈年擡手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俞溫睜大眼掙脫開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這個無聊的土撥鼠!”
周祈年無奈地笑:“走了,一會遲到就真的變土撥鼠了。”
來到年會現場,俞溫真的被震驚到了,果然跟她之前那家不景氣的小公司不一樣啊,簽到處都有自己那家公司年會的整個場地大了。
“你在這坐好,乖乖等我啊。”周祈年給俞溫找好了位置,就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