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看着兒子又問:“你怎麼了?去醫院看了沒有?”
周祈年無所謂道:“沒什麼,有點感冒。”
他轉身到自動販賣機買了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爸爸。
“買這幹啥,一瓶水還要兩塊錢買,”
周文華嘴上說着一邊接過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完了呼哧呼哧喘些氣。
周祈年看着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和俞溫交代了兩句,陪着爸爸走出小區,幫他打了個車到客運站。
他站在路邊看着出租車慢慢離開視線,又停了一會,轉頭走回小區,看到俞溫還站在原地等自己,有些歉意地朝她笑笑,伸手去拿地上的蛇皮袋。
“我來幫你吧。”俞溫上前打算幫忙。
“我自己來就行。”
周祈年抓着袋子往上一提,發現根本提不動,沒辦法隻能拖着走。
俞溫也抓起另一角,幫他一起拖。
“這袋子足足有五六十斤吧,你爸從車站背過來,得多辛苦啊。”
周祈年垂着頭看着地面,沒有說話。
倆人費勁的把蛇皮袋拉到房間,周祈年把裡面的菜一樣一樣拿出來放進冰箱裡。
土豆,豆角,白菜,菜心,還有臘腸臘肉,還有幾大包雞肉。
四包整隻的老母雞,可以用來做湯,三包已經剁成小塊的,可以拿來炒或者打火鍋。
他一邊放一邊和俞溫說:“我平時不怎麼煮飯,這些菜要麻煩你幫忙解決掉了。”
俞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這是你爸爸好不容易帶給你的,我怎麼好意思吃。”
周祈年笑笑:“你就當幫我忙了,放久了我怕要壞了。”
他一邊說着,忽然咳嗽起來,他慢慢走到沙發邊,有些疲倦的靠在沙發椅背。
俞溫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問:“你怎麼啦?”
周祈年倒了謝,接過水喝了一口,放在茶幾上,說:“沒事。”
俞溫問:“你吃飯了嗎?”
周祈年搖頭:“還沒有。”
俞溫朝廚房走過去說:“我先做飯吧,一起吃吧。”
見他有些猶豫,她又補了一句:“你爸爸帶的菜,我可不好意思吃獨食啊。”
周祈年慢悠悠地站起身,也走了進廚房幫忙。
他隻煮了飯就被俞溫趕出來休息,他又坐回沙發上,頭有些暈乎乎的,靠回沙發背,他感覺到自己最近的體力很差,總是覺得累,心口也偶爾會疼,幹什麼都挺力不從心的。
看來醫生說的沒錯,年紀越大,心髒越難以負荷,這日子也是過一天算一天。
聞到廚房傳來了菜的香味,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聞到這種熟悉的味道。
可能是剛剛見了爸爸,他迷迷糊糊的閉上眼,做起了夢,又夢到小時候,那時候,他每天都很期待爸爸回家,他坐在家裡的門檻上,爸爸每天下班都會給他帶一些小玩意,有時候是一個小玩具,一個變形機器人,一個小公仔或者是一個奶油冰激淋。
媽媽會做好飯等着爸爸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會一家人會看新聞,吃完飯再一起看天氣預報。
每次一到下雨,爸爸就會郁悶地說,明天又不能開工了,工期又要延後,晴天爸爸就會很高興。
這些事好像在眼前,卻又覺得特别不真實。
過了半晌他聽到有人叫他,他慢慢睜開眼,視線從開始的模糊慢慢變得清晰,他看到俞溫放大的臉。
這些天他第一次仔細看清她的臉,俞溫有着一張小圓臉,眼睛也是圓溜溜的大眼睛,睫毛不算長,鼻子小巧高挺,嘴巴很紅潤,唇形也很好看,因為戴過牙套,她一笑起來牙齒又白又整齊。
周祈年看着她怔了好半天,俞溫又拍了拍他問道:“你發什麼愣呢?”
周祈年這才回過神:“真不好意思,睡懵了。”他朝她笑了笑,側過頭掩飾住臉上的尴尬。
俞溫笑說:“你真行沙發上也能睡着啊?快來吃飯了。”
倆人坐在飯桌前,俞溫給他介紹:“這個是北方菜地三鮮,這個是白切雞,還有炒菜心,玉米排骨湯。”
周祈年拿起筷子嘗了嘗,點頭驚呼:“很好吃!”
俞溫的廚藝還是挺不錯的,地三鮮不會太油但是又很香,白切雞煮的皮脆肉嫩,沾着沙姜沾料吃特别下飯。
俞溫哈哈笑:“那你多吃點。”
周祈年笑說:“地三鮮是東北菜吧,東北菜你也會做?”
餘溫又笑:“我可是新東方烹饪學校畢業的,專職的廚師”
周祈年不可置信的看她:“真的?”
餘溫笑的哈哈的:“當然是假的,我大學是中文系的,不過我确實在公司還要當煮飯阿姨,我剛畢業那會兒什麼都不會,就一菜鳥,連炒土豆絲都不會,做飯是這半年才學的。”
周祈年說:“半年就做的這麼好啦?我沒有奉承你啊,我覺得你的菜真的挺好吃的。”
俞溫有些得意:“我知道啦,别再誇了,再誇我可要驕傲了。”
俞溫說着低頭咬了一口飯鍋裡的腸問:“你飯鍋裡這個是什麼,挺香的。”
周祈年看了一眼說:“那個是臘腸,我還怕你吃不習慣呢,這個你平時不想做飯的時候,可以把它切片,放一點醬油,一點豌豆,土豆什麼的和飯一起煮就行,很方便。”
“啊…這是不是那個臘腸煲仔飯?”
“對”
“冰箱裡還有臘肉,那個可以炒蒜苗,把臘肉炒出油加蒜苗進去。”
“哦”俞溫點頭,打開手機備忘錄說:“你慢點說,我記一下。”
一頓飯在周祈年絮絮叨叨的教學中很快結束了,俞溫發現他們兩個話都沒怎麼說過話的人在一起吃飯,竟然也不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