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怎麼會是無所不能的呢,孩子的白死病,來源于所處的環境中。雖然安德薇娅将其治愈,但隻要身處礦場附近,人類弱小的軀殼便會不可避免的再次沾染上病症。羽泉近來時不時的會咳嗽,每一次咳嗽完他都會迅速将手收回。艾薇拉應該知道的,人類太脆弱了,稍不注意就會化成風,化成雨,消散在這世間。
他們在商議後決定搬離這裡,去城鎮,說起離開的時候,斯卡拉姆齊臉上是明顯的抗拒。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可吐出來的話卻是,“好的。”
有位哲人說過一句話,摩拉不是萬能的,但沒有摩拉是萬萬不能的。平日裡的生活開支基本源自斯卡拉姆齊砍柴、艾薇拉和羽泉摘草藥所得。羽泉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斯卡拉姆齊決定去租一輛馬車,可馬車的租金起碼要他們不吃不喝一年才能付的起。
羽泉知道了他們的擔憂,“我可以不治病的。”聽聞此言,艾薇拉搖着頭:“這怎麼可以呢?生病的話人會很不舒服,會咳嗽,會吐血,最後變得沒有溫度。”
“可這樣也挺好的”羽泉眉眼溫柔,“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你們兩個,周圍的叔叔伯伯都不願意接納我,我隻能流浪。”
“幸好遇到了斯卡拉姆齊,遇見你們太美好了,即使将軍大人要因此收去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不行,不可以。”霁月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們到城裡去,那裡會有醫師治好你的病。”
趴在斯卡拉姆齊的背上,羽泉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潤,他總是過于瘦小了些,因缺少營養而顯得過于幹枯的頭發,蒼白的手臂環住斯卡拉姆齊的脖頸。艾薇拉和斯卡拉姆齊其實是可以不用進餐的,他們依靠空氣中的元素力來維持生命活動,可即使将大部分食物留給羽泉,的身體依舊不可避免的衰敗下來。
一路走走停停,風餐露宿,終于看見了城鎮的模樣。艾薇拉松了一口氣,趕忙去看羽泉,他的聲音已經細弱蚊蟻,“這是稻妻城嗎?真漂亮啊!”
“媽媽小時候就說等到我長大了就帶我去稻妻城,去看雷電将軍,祂守護着我們所有人。”
抱緊羽泉,斯卡拉姆齊沉默着,一言不發。
三人身上的摩拉已經所剩無幾,醫師開出的藥價高昂的隻有武士才能付的起。還說什麼時日無多,早做打算的鬼話。斯卡拉姆齊很生氣,他站在那裡,身軀緊繃如弓,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因用力過度而顯得蒼白。他一把抓住白胡子醫師的脖頸,咬牙切齒的問到:“還有其他辦法嗎?”
醫師的面色漲的通紅,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徒勞的搖着頭。羽泉和艾薇拉被面前的變故吓到了,艾薇拉嗓音尖銳:“你在幹什麼,斯卡拉姆齊,放開他。”
他這才緩過神,雙手捂住臉,低低說道:“抱歉。”
憐憫地看了羽泉一眼,醫師迅速躲到櫃台後面,“或許你們可以祈求将軍大人,說不定會降下神迹。”
斯卡拉姆齊說要出去散心,艾薇拉不放心的跟上他,一路走到郊外,他質問艾薇拉,嗓音卻平靜的可怕,“我已經祈求神明治愈羽泉的病症,為什麼還會這樣。”
“安德薇娅已經治愈了呀,但是我們誰都不知道羽泉居然會再次患病。”艾薇拉雙手不安地絞着手指。
“可是···神明不是無所不能的嗎?”斯卡拉姆齊語氣中充滿迷茫。
“神明不是無所不能的,因為他們所掌握的力量超出凡人的想象,所以在凡人眼中神明會是全能的。可再偉大的神明也會有做不到的事情吧。”
斯卡拉姆齊又問道:“為什麼,艾薇拉,為什麼世界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會有病痛這樣的東西存在,連神明都不是無所不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道最後他竟忍不住大笑起來。
“斯卡拉姆齊”艾薇拉仰起頭看向神情哀傷的少年,“醫師不是說過了嗎,還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可能痊愈。說不定,說不定羽泉最後可以,可以···”說着說着她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
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最近總是在摩挲着腰間的金羽,不知在想着什麼,他們的摩拉快見底了,再不交錢的話,醫館隻能将他們趕出來了。
斯卡拉姆齊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艾薇拉,神明是無所不能的嗎?”
和那天的問題一樣,艾薇拉敏銳察覺到不對勁,“你要去幹什麼?”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艾薇拉。”說完他孤身一人朝着遠方走去。
再次回來的時候他神情陰郁,手中卻提了一大袋的摩拉,口中喃喃自語,“我就知道,就知道,原來,這就是你的仁慈呀,母親。”
高昂的藥材吊着羽泉的性命,可他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衰敗下來,最後似有所覺,嗚咽着說道:“我不想呆在這裡了,斯卡拉姆齊,艾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