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後,散兵面無表情的盯着霁月,嘴角勾起熟悉、壓抑的譏笑,“你沒資格替我做決定。”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休息了”散兵的手是意料之外的冰涼,霁月擡頭想要看清他此刻的神情,是他太高了嗎?還是霁月太矮了,什麼也看不清。
她不明白,也不清楚,為什麼散兵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今天他的情緒為什麼不太好。注視着散兵振袖而去的身影,霁月沉默了。
《風雪不歸人》還差番外和最後一章沒有寫,在死兆星号時船員抄錄了不少份,有幾份就送給了霁月。謝天謝地,甘雨姐姐送的儲物戒還在,不然船員送的東西霁月怕是沒地方放置。可惜的是,鶴真君特意打造的長命鎖在那次風暴中不知所蹤。
回到璃月港北鬥第一時間去了月海亭,萬幸那位盡職的秘書還在。見來者是北鬥,甘雨問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北鬥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跟上次見面比起來,現在的甘雨消瘦的讓她第一時間沒認出來。她默然,滞澀開口,“霁月···還活着。”
這個消息讓甘雨一愣,手中的毛筆不自覺松開落在地面,濺起一道的墨迹,“你說什麼,霁月!霁月!!還活着?!”
“那她現在在哪裡!”甘雨的聲音比起以往的溫和多了幾分尖銳。
“你先别着急”北鬥都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在剛停泊稻妻的時候,霁月被愚人衆執行官第六席「散兵」帶走了。”
甘雨的心情起起落落,剛剛放下去的心又吊了起來。愚人衆的作風她早就有所耳聞,加上不久前的請仙典儀,她對愚人衆的感官可不太好。
霁月,她知道霁月應該認識着不少人,之前煙绯帶霁月從蒙德回來後就給她說過,霁月似乎和西風騎士團的一位煉金術師認識。可是就算,就算霁月與那個愚人衆第六席相熟,甘雨也不放心,不放心将霁月交到愚人衆的手裡。
稻妻的話,她早就給稻妻鳴神大社的大巫女寄信,請她多加留意一個銀發藍眸的孩子。
“那你見到霁月的時候她怎麼樣,還好嗎?在船上有沒有吃好喝好。”
一連串的問題砸的北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想起霁月的暈船,吃到最後連海鮮的味道都不願意聞,《風雪不歸人》卡在關鍵情節時每天都會有人打着關心的名目催稿。北鬥心虛的開口:“還,還好吧。”
這真是近日最大的好消息了,将北鬥送出門後,甘雨打算将這個消息告訴申鶴。此外,北鬥還将《風雪不歸人》的原稿交給甘雨,在詢問能否将《風雪不歸人》投稿給蒸汽鳥報社,讓更多人知道時。甘雨同意了,接着,這位月海亭的秘書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對北鬥說這件事情就交給她負責吧。
……
又是坐船,霁月讨厭坐船,主要是暈船的感覺實在是太不舒服了,而且船上的生活也很無聊。于是霁月拿出了《風雪不歸人》,但閉口不談是自己寫的,萬一,萬一被人知道了,那就太尴尬了。
快到荊夫港的時,霁月從船艙探出頭,早知道就不應該把手稿給大家。現在好了,都在催問作者是誰,最後的結尾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會給何清風安排那樣一個結局···
散兵也看了,但他從來沒問過霁月那些問題,這讓霁月有些氣餒,纏着散兵問他好不好,寫的怎麼樣。
散兵惜字如金:“一般。”
搖着散兵的袖子,霁月撒嬌:“哎呀,到底好不好呀?”
這次散兵的答案是:“還可以。”
霁月不死心的再次開口,散兵把袖子從霁月手裡抽出來,“挺不錯的。”
熟悉的景象總會讓人觸景生情,太陽低垂在地平線,餘晖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為忙碌的港口披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海風輕拂,帶來了鹹濕的氣息和遠處船隻的汽笛聲。霁月想到之前煙绯姐姐帶自己來過這裡,她還認識了優菈、可莉以及調酒很好喝像貓咪一樣的迪奧娜。
“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霁月不由得問出口。
“這是機密”
剛開始,散兵還能克制住自己的本性,但随着霁月呆在他的身邊越長,那些隐藏在角落的惡劣性格也開始浮出水面。好也是他,壞也是他。
在荊夫港歇息幾日後,散兵并沒有選擇走大道,而是選擇了更不被人注意的小路。為避免人員衆多發出的動靜,此次前去調查他帶的人不多,好吧,是隻有霁月一個。人員衆多恐怕會引起西風騎士團的注意,帶來不小的麻煩。
根據愚人衆的情報,隕石大概降落在蒙德的清泉鎮,在靠近璃月的地方亦有散落。故而,散兵打算從石門進入蒙德,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他謹慎地避開望舒客棧,往蒙德的方向走去。這幾日在稻妻呆久了,再次見到熟悉的景象讓霁月有點恍惚,她跟在散兵身後,明顯有點悶悶不樂。
“碰”乍然撞上散兵的後背讓霁月沒反應過來,她遲疑的擡眼,呈現在面前的是散落的貨架、昏迷的工人、貨車上散發着奇異光芒的石頭以及若有所思的散兵。霁月翠色的藤蔓搭上工人的手腕,“嗯,還有生命特征,看上去像是受外力影響而昏迷的。”
“啧”了一聲後,散兵将霁月的藤蔓拽出,“告訴你多少次了艾薇拉,不要泛濫善心。”
霁月應了一聲,去拉散兵的衣袖,她總是想抓住身邊的什麼東西,“他看上去情況不太妙,我們需要将他送去醫館嗎?”
“不用”散兵搖頭,目光看向貨車上的石頭,“看來這就是情報中提到的隕石了,你先離遠一點,艾薇拉”。
霁月慢騰騰的回答了一聲,乖巧的向後退去,背對着散兵,無聊的蹲在地上。嗯,這塊石頭的花紋挺好看的,那塊也是。等散兵解決完那塊隕石後,霁月周圍的花草全被她用元素力催生了,遠遠看去隻有霁月待的那一塊地方綠的突兀。
來到散兵身邊,看着依舊昏睡的工人,霁月開口問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先試着将他弄醒”散兵話音剛落,霁月就迫不及待的伸出藤蔓小心翼翼碰了碰工人的臉頰,毫無反應。接着,她又嘗試了掐鼻子、揪頭發,使用元素力。溫和的草元素力像是石投大海一般,沒有半分反應。可是身體的另一股力量卻在蠢蠢欲動,是安德薇娅和?????明令禁止不可以在提瓦特使用的力量,但是面前之人的狀況看上去很糟糕,幫助别人的話安德薇娅和?????也會理解的。
這般想着,無人注意處,霁月的藤蔓纏繞上些許不詳的黑色,将導緻工人沉睡的力量吞吃一部分。用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醒來了。
“咦,前面好像有人。”
陌生的聲音讓心虛的霁月刷的一聲躲在散兵身後,悄悄的探出頭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還是三個熟人,名叫空和熒的旅行者,和會飛的像吉祥物一樣可愛的派蒙。
來者将目光先看向了沉睡的工人,派蒙疑惑的開口:“地上的人是睡着了嗎?”在散兵出口解釋後發覺這裡還一位陌生人的存在,等等,斯卡拉姆齊這家夥居然會和别人解釋,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比起以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柔和的聲音,以及難得淺淡的笑意,總感覺哪裡怪怪的,還是說霁月已經習慣那個嘴毒的家夥。
有人注意到躲在散兵身後的霁月,高興的圍了上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霁月。”欣喜的話語從空口中說出。
“甘雨和申鶴姐姐怎麼樣?!”短暫的寒暄後,霁月急切的問道。
“當我們離開璃月的時候,甘雨還在尋找你的下落。至于申鶴,我們不太清楚。”
知道甘雨和申鶴都無大礙,霁月松了一口氣,又恢複了那副乖巧的模樣。
她和兩位旅行者并不是很熟悉,最多算得上見過幾次面的熟人而已,尤其是他們的旁邊還有着一位身穿奇異的哥特裝束少女和一隻像烏鴉一樣卻明顯有智慧的元素造物。在陌生人面前霁月是拘束和不安的,總是想要依靠着什麼。但她記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不是這樣的,可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呢,她記不清了。
得到确切的答案後,霁月又躲在散兵身後,這次她連個頭也不願意探出來。空和熒對着菲謝爾介紹了霁月的身份,幾人接着談論工人的異狀,散兵的話語是以往都沒有過的溫和。
将旅行者的情報探查差不多後,見有千岩軍似是注意此處的異常,朝着這邊走來。散兵便以有事的借口先行一步,等他走到無人處慢悠悠的開口:“看來你認識不少人呢,艾薇拉。”
她的名字從散兵口中說出,總感覺帶着些陰陽怪氣的味道。霁月雙手環胸,從鼻尖溢出一聲:“哼,比不上你,變臉大師。”看着原本屬于霁月身上的那抹失落被沖散,散兵悄無聲息的松了一口氣。
“接着要繼續調查這些奇怪的隕石嗎?”霁月發問。
“不用,會有人調查的。再說,冒險家協會那邊已經有人接受了委托。”稍微思索霁月就知道了這其中的深意,有人調查是指将任務交給愚人衆;冒險家協會,會不會是和散兵背後的那個組織有關呢。
她對八國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清楚,就算有蔚的補課,也隻知道個大概,唯一了解的就是愚人衆在八國的名聲都不是太好。
“接下來呢,接下來要去哪裡?”霁月問道:“我們可以先去璃月嗎?我想看看甘雨和申鶴姐姐。”
這兩個名字散兵總是從霁月的口中聽到,真是讓人厭煩,“艾薇拉,跟着我不好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目光總是在别人身上,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艾薇拉會信誓旦旦的說斯卡拉姆齊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的艾薇拉時不時的就要問什麼時候可以回璃月,甘雨、申鶴···太多太多的人,真是讓人不喜。
察覺散兵的心情不好,霁月垂頭喪氣的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忽略你的感受。”她終于體驗到左右為難的感覺,每一個人都很重要,可怎麼選擇好像又都不對。回到歌德大酒店,霁月趴在窗台邊向下看去,人們三五成qun交談着,孩子們也不想往常那樣追逐彼此的身影,看來隕石還是影響到了蒙德城。
反複伸手,握拳,綠色的光點在掌心明明滅滅,先是勾勒出甘雨的模樣,然後是申鶴、鶴真君、蔚、煙绯···Q版的小人圍着霁月轉圈。另一邊,推門而入的散兵恰巧撞見這幅畫面,神色晦暗不明。
聽見聲響,霁月雙手捧起散兵的Q版小人,笑容甜甜的說道:“是你哦,可愛嗎?斯卡拉姆齊。”
“一般”散兵戳了戳看上去蠢萌的Q版自己,手指在觸碰到時小人瞬間化作了光點浮在他身邊,“等蒙德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我就送你回璃月。”
“咦?!”霁月震驚的睜大眼睛,忍不住繞着散兵走了一圈,“今天的你好像有點不一樣,是突然轉性了嗎?”
“哈,愛去不去,艾薇拉。”這下終于對味了。
霁月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對散兵說道:“斯卡拉姆齊,我決定了,等給甘雨姐姐報了平安我就來找你。”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虛無缥缈的承諾,輕飄飄的落在心上。散兵倒也沒有說自己有沒有相信霁月的話,岔開了話題:“走吧,下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