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着,陸辭決就聽見“咔嚓”一聲。
側頭,就看到宋烯捧着手機靠近,在拍他的側臉。
準确的說,是貓的側臉。
“咔嚓”又是一聲。
“不好意思啊。”宋烯拍完了,大概是察覺出了一絲絲大佬望向他的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從善如流地說了句。
又看了半晌手機裡的照片,挂着聖誕小鈴铛的貓确實相當可愛,灰色的毛毛軟乎乎的,配上深綠色絲絨材質choker和金色小鈴铛,簡直隔着屏幕能把人萌死的程度。
明明是很可愛的長相,偏偏配上了一副兇巴巴、生氣似的臭臉。
反差萌=更萌了
宋烯低頭看着照片,忍不住想笑,但他大概也知道要顧忌一下旁邊這位正在對他進行“死亡凝視”的貓兄的心情。
于是忍耐數秒,宋烯才故作深沉地擡起頭,解釋道:“我老是把你是人這件事給忘了,你知道的,實在是這副模樣,”
他瞧了一眼灰貓的臉,到底沒敢再提“可愛”二字,而是話頭一轉,誠懇道:“我盡量克制一下自己。”
陸辭決:“......”
你還好意思說。
明明這人嘴上說着保證的話,但是眼神和巷子裡那些女生想要撲過來rua貓的表情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陸辭決懶得計較了,他趁宋烯看過來,擡起爪子在屏幕上面打了三個大字。
“摘下來。”
“好好好。”
宋烯點着頭,連忙上前去給小貓解開項鍊,視線一偏,瞧見自己面前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大佬。
心想,活久見,他竟然好像在一隻貓的臉上看見了無語。
從大佬脖子上摘下來的choker剛被放在一旁,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宋烯起身,去門廳的台子上拿手機。
陸辭決低眸看了眼被摘下的choker,把鈴铛叼起來,丢進了茶幾下的置物層。
而後才視線跟上宋烯,發現宋烯的身影走到門廳位置,從台子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的那一刻,明顯愣了下。
感受到他的不對勁,陸辭決微微蹙眉,也從茶幾上跳了下來,墊着爪子靠近了幾步,仰頭去觀察宋烯的神色。
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宋烯身上的情緒,在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刻瞬間變了。
不再像剛剛那樣平淡放松,而是一秒之内,整個人變得有些緊繃。
“喂,媽?”宋烯點開手機,接起電話,“嗯,到家了。”
“還好,最近還是那樣。”
校服外套被放在一旁,宋烯進家之後隻穿着一件淺灰色連帽衛衣,這衛衣很寬松,胳膊垂下來的時候隐約能蓋住半個手掌。
陸辭決目光一直停留在宋烯身上,注意到宋烯說話時,沒舉着電話的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攥了攥衛衣的袖口。
電話那頭大概是在問宋烯的近況,宋烯回答完後沉默幾秒,才很輕地吸了口氣,聲音低低地問:“怎麼了忽然打過來,是不是外婆那邊......”
對面似乎說了什麼,宋烯的話到一半停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宋烯才又張口,語氣跟剛才比有些焦急:“那我......”
再次被打斷。
這一次,對面似乎是說了很長一段話。
陸辭決猜不到電話另一頭的人在說什麼。
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安靜得仿佛隻剩下空氣流動,連手機裡的電流音都變得模糊了些,不确定對方到底還有沒有在講話。
陸辭決又走近了一步,緊緊盯着宋烯的表情。
卻不知是有意無意,宋烯隻是垂着頭,把眉眼間的情緒全都隐藏在額前的碎發裡。
“好,我知道了。”
直到過了許久,這通電話才結束。
陸辭決聽着宋烯最後這句的聲音有些不穩,頓時眉頭也跟着一緊,沒來由的心裡發沉。
他能感受到此時宋烯整個人身上,已經一改剛回到家時候的那種狀态,取而代之的是低氣壓和煩悶。
電話挂斷之後宋烯也沒有動,隻是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
這是抗拒溝通的意思。
陸辭決心裡清楚,但仍舊不甘心地站在宋烯身旁,望了他好一陣。
客廳裡的時鐘無事發生一般,持續的撥動着指針。
房間裡靜得令人發慌。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忽然間占據了陸辭決的内心,他看着眼前這個人的臉,卻什麼事都做不到。
此時的他就算不是一隻貓,對宋烯來說,也隻不過是個剛巧同校但不知名字的陌生人。
按照對方的心裡防線,一定是不會願意敞開自己心事的。
陸辭決沉眸,清楚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試圖讓自己冷靜,而後又推敲了一遍剛才宋烯電話中的隻言片語。
還是因為宋烯外婆的病。
雖然陸辭決知道宋烯外婆之前生病的事,宋烯因為這個低落過一段時間。
但後來宋烯狀态有調整過來,陸辭決也就以為他外婆的病已經痊愈了,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一直還沒好。
也許是因為在住院,狀态會時好時壞,病情會随着治療效果變動。
所以宋烯的心情也跟着時而揪着,時而松一口氣。
陸辭決繼續回想着,之前一段時間裡,宋烯就是這種狀态,但高三本就學業繁重,陸辭決隻以為他是太累了。
現在想想,先前幾次晚自習結束後很晚才回來,恐怕宋烯不是在讨論試卷,而是去了醫院探望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