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眼瞧着宋烯吃癟,想摸貓摸了個空,很是不給面子地開始拆台,“沒搞錯吧小宋,找了這麼半晌,還是認錯了?人家這怎麼連摸都不讓你摸啊。”
宋烯皺起眉,維持着伸出手的動作,沒好氣地回怼:“秦予航你能不能閉嘴。”
說着話他又轉頭望了眼已經跳到半米以外的灰色小貓,也不氣餒,又往跟前挪了幾步,重新在角落裡的小貓面前蹲下來。
這回他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還清了清嗓子,頗有挽尊之嫌地給邊上的秦予航解釋,“大佬本來就這樣,它隻是看着高冷而已,其實特别親近人。”
“它?親人?”秦予航半信半疑,把傘往牆邊一靠,抱着胳膊在流浪貓和宋烯之間來回打量了一圈:“那怎麼都不帶讓你碰的?”
“下雨了呗,剛才又是打雷又閃電的。”宋烯面不改色,“肯定給吓着了,貓都這樣,容易應激。”
并不了解這些的秦予航有點被說服了,“哦,原來是這樣嗎?”
“那當然,我還是挺了解它的。”
宋烯說這話時是放輕了聲音的,他的神情很專注,上半身緩緩地往前傾,雙手在身側蓄勢待發。
以至于當他突然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出手的時候,連當事人,哦不,現在是當事貓的陸辭決都沒反應過來,一把就被宋烯抓進了懷裡。
陸辭決:“……”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陸辭決明明清楚的記得今天是C大開學的日子。本來他是有事過去那邊,結果過馬路時沒留意,以至于道路一側突然沖出來的車朝他自行車直直撞過來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陸辭決腦海中嘗試着回憶當時的情形。
那麼近在咫尺的距離,刺耳的刹車聲以及之後就斷了片的記憶,毫無疑問,一定是撞上了。
可是後來呢?
他好像是失去了意識,在一片混沌和漆黑中被困了很久,等到再次睜開眼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景象。
所以他這是……穿到了一隻流浪貓的身上?
陸辭決擰起眉,試圖消化一下這個荒謬的發展,有點難以接受。
如果說現在他的意識是轉移到了這隻貓的身上,那麼在發生車禍之後,他原本的身體又去了哪裡?
是被人送進了醫院,還是說已經死了?
想到後者,陸辭決抿了抿嘴,心情有些複雜。
他這個年紀離死亡本該還很遙遠,一時間想到這種可能性也不知道該是痛心,還是該為自己至少還換了副軀殼,保留下來了意識而感到慶幸。
或許,更多的還是茫然。
“氣象預報說今天晚上有雷暴,藍色預警。”
正思考着,耳邊忽然傳來這樣一句。陸辭決回過神兒來,這才發現自己此時已經坐上了出租車。
......正被宋烯抱着。
他現在這副新的身體體積很小,毛茸茸的四隻爪子被放置在宋烯的腿上綽綽有餘。
宋烯單手托着小流浪貓的腹部位置作為支撐,另一手此時則正在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腦袋,像是安撫。
......
陸辭決思緒卡殼了下,這下注意力不得不重新回歸到了肉/體上,連思考變成貓這事本身的合理性都被暫時擱置了。
随着宋烯的手掌在他頭頂動來動去,此刻陸辭決隻感覺觸覺中樞神經敏感度被放大了數倍,頓時渾身不自在。
又想起剛才宋烯在巷子裡捉他時候的狼狽情形,更是眼前一黑。
再怎麼說原本也是一米八幾的個子,現在卻說被人拎就拎起來,更别說眼下還跟安慰寵物一樣摟在懷裡順毛。
這感覺,簡直别提有多怪異。
于是陸辭決匆忙偏了偏腦袋,躲開了宋烯的手。
邊上就是車窗,陸辭決順着這動作挺直脖子,兩隻前爪擡起,離開了宋烯的腿,扒上車窗往外看去,想先确定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
“怎麼又不讓摸了。”
旁邊的人小聲嘟囔了一句,也跟着他動作轉頭往外看了眼。
小灰貓的頭幾乎是整個貼在車窗上,鼻子頂住玻璃,兩隻爪子奮力勾在車窗沿,但動作不熟練,幾度有要打滑的趨勢,似乎很不安。
雨水還在争先恐後的往車窗上糊。
外面也黑,車在行駛,影響視線一時很難辨别,陸辭決眯起眼睛看了半晌,也隻能隐約判斷出這應該是在高中附近。
費力扒着車窗沿的爪子又往下溜了一截,陸辭決頭往前貼了貼,還想再仔細看。隻可惜目光還沒來得及往外面多停留幾秒,他的身體就又懸空了。
“你今天怎麼回事啊?”
宋烯邊說着話一邊把貓舉起來,兩隻手卡在它胸腔位置,觀察了會兒,然後湊近額頭和它貼了貼。
陸辭決:“。”
陸辭決對于這種動不動就要肢體接觸的行為有點不适應,伸出爪子,剛想要把人推遠,宋烯已經把他放了下來,幹脆直接摟進懷裡安撫,“吓壞了吧,大佬。不怕不怕啊。”
陸辭決:“......”
陸辭決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變成貓也太任人擺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