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本憶:啊我也不确定,但她的履曆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文芙秒回,帶着濃濃的好奇心——
【寫文的小文:啊?怎麼個不對勁法?】
施嘉憶沒立馬回話,她擡眼看向那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人目光沉靜,神色溫和,可她越看,心裡那種異樣感就越強烈。
那種熟悉,讓她說不清,像是遙遠而陌生的東西闖進自己的生命,讓她有種輕微的眩暈感。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可這怎麼可能?!
她又不是考古的,怎麼會認識一個民國時期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微微收緊,敲下一行字——
【不知道,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文芙迅速發來一個問号。
【寫文的小文:見過?你家祖上和戲班有關系啊?】
【寫文的小文:不過笪這個姓很少見耶,我也是第一次見。】
施嘉憶盯着這條消息,心想:确實,我也是第一次見,還專門百度了下讀音,囧⊙o⊙…
【失憶本憶:我想去一趟博物館,笪??萍的資料太少了,圖書館這本書記載的内容太簡略。】
【寫文的小文:我去,尊嘟假嘟?她有那麼神?你不會是找到什麼民國時期的大八卦了吧?讓我康康。】
【失憶本憶:不是八卦……就是,怎麼形容呢,有些東西不對勁,我感覺怪怪的。】
【寫文的小文:OMG,不是八卦,那是什麼?太神奇了,難道我讓你幫忙,引發了什麼狗血劇情?】
施嘉憶沒回,下意識伸出手,指腹輕輕摩挲着書頁的邊緣,直到她的目光落在照片旁的書頁角落——
那片泛黃的空白上,隐隐浮現出一行潦草的字迹。墨色已然斑駁,被歲月侵蝕得有些模糊,可字迹依舊清晰可辨——
“先生,您會不會等我長大?”
刹那間,施嘉憶的心髒猛地一縮,身體驟然發冷。
她的指尖僵在那一行字上,連呼吸頓住,她怔怔地望着這行小字,耳邊的聲音仿佛被抽空,周圍的世界都靜止了。
隐約間,她仿佛聽到了一道模糊而遙遠的聲音,透過時間的罅隙,在她的腦海深處低聲呢喃。
一瞬間,記憶的某個角落被猛地撕開,她的腦海翻湧起無數零碎的片段,可她還來不及捕捉,一股強烈的失重感驟然襲來。
世界開始旋轉。
她的意識猛然一沉,眼前的燈光驟然暗下去,周圍的聲音被拉遠,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拽住,身體迅速下墜。她想伸手抓住桌沿穩住自己,可指尖剛觸碰到木質桌面,一切都變得模糊、扭曲——
耳邊忽然響起悠遠的鑼鼓聲。
那聲音像是從戲台上傳來,節奏緩慢又悠揚,帶着舊時戲班獨有的韻律,陌生得讓她有些恍惚,可偏偏,又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那聲音很快便消失了,所有的喧嚣歸于死寂……
霎時間,所有的聲音再次猛地沖入耳膜,如潮水般湧來。
嘈雜的人聲、車馬的轱辘聲、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遠處傳來的戲班鼓點聲——一切都鮮活又真實,這個世界在頃刻間被重新點燃。
她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一條青石闆鋪就的小巷,巷子兩側是老舊的木質店鋪,門前挂着布簾,偶爾被風吹起,露出裡面擺放的各式貨物。
她下意識地低頭,自己的腳此刻踩在青石闆上,地面微微有些濕潤,像是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裡混合着木香和雨後泥土的氣息。
她的手還是半舉着,保持着翻閱書頁的姿勢,可掌心空無一物,連書的觸感都消失了。
她猛地回頭,街巷裡梧桐掩映,枝葉随風輕輕搖晃,斑駁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街道上,映出細碎的光斑。人來人往,衣着皆是舊時樣式,男人多穿着長衫,女人着旗袍或布衣,甚至連街邊的小販都戴着舊式的瓜皮帽。
不遠處,一輛騾車緩緩駛過,車上的小孩探出頭,望向街邊吆喝的糖人攤子,眼裡滿是渴望。
而在更遠處,戲樓高聳,門口人頭攢動,紅色的布幡迎風招展,鑼鼓聲清晰地從那邊傳來,仿佛正有一場好戲即将開場。
一切都如此真實,真實得不像是一場夢。
施嘉憶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跳紊亂,呼吸急促。
她擡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手指,皮膚上的溫度依舊殘留着方才翻閱書頁時的餘溫,可她的手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心底某個猜測悄然成形,攥緊了她的心髒。
眼前的街道、行人、戲樓,鮮活而真實,像是一本塵封已久的曆史書頁,被她親手翻開。
——她,站在了1925年的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