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淩無絮還是個定着天生廢物的外門弟子,叩仙門注定與他無緣。
結果誰曾想就在焜華快要關閉之時,尋常弟子難覓蹤迹的焜華之實偏就讓他撿到了最後一枚,連鎮守仙門的妖獸也在這個時候打了盹。
縱使如此,以他的資質僥幸進入内門,也無長老願意擇他做親傳弟子。
偏偏師尊覺得他有點意思,于是這位外門的天生廢物,突然之間一躍成為了掌門親傳,惹得諸人議論紛紛。
其後的修為一日千裡,屢屢打臉諸人,更是不用再提。
姜風遙擡頭望了一眼焜華靈鏡中四散開來的弟子們,神情頗有些感慨,“我倒是沒進過焜華。也不知道究竟難不難。”
她是師尊在山下城鎮中撿到後帶上山的,其後便破格成為了青菩真君的親傳弟子。既沒參加過叩仙門大典,更未曾進入焜華中尋找焜華之實。
這話似乎讓一旁的虞知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她轉頭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隻是未等姜風遙察覺,很快她便轉移了話題,磕着瓜子問道:“阿遙,你想選個什麼樣的弟子?”
這可問到點子上了。
選徒弟這事,講究大着呢。
姜風遙朝虞知眨了眨眼睛,“咱們先看看這些弟子怎麼樣?”
焜華中的時間流逝與外間有所差異。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見靈鏡之中或有弟子不敵山中妖獸,一臉失落與茫然地被傳送回馭雲殿前;或有弟子找到了焜華之實,朝着焜華之巅前進。
随着焜華之巅的弟子越來越多,鎮守仙門的妖獸終于在此刻被驚醒。
凝空的靈鏡中傳來一聲尖利的怒吼,焜華之巅在此刻突然浮現出一扇巨大的光門,不見其寬,高聳入雲。門中靈力凝成旋渦,霎時飛出一隻黑色的巨獸。
姜風遙眼眸中露出微微的訝異之色,不由得與虞知對視一眼,“師姐,這是……破翎鹫?”
虞知依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瓜子殼都堆成了小山,“這些弟子隻怕要吃苦頭咯。”
她看了姜風遙一眼,揶揄地眨眼,“正好。估計是一場鏖戰。阿遙你快看看,有沒有合你心意的弟子。”
隻見靈鏡之中,破翎鹫一身黑羽,在陽光下閃爍着冰冷如金屬的冷芒。數名弟子對峙于它,皆是一臉的凝重。
終于,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一少女率先沖上前去。劍光挽出幻色的影,迎着破翎鹫飛濺而來的黑色羽翼,磨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之聲。
一招漂亮的身法躲過極速而來的羽翼,劍氣最終凝成豆大的實芒,狠狠刺在破翎鹫的翅膀之上。
即使區區築基的劍芒,對破翎鹫難以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也足以讓其吃痛。就在這破翎鹫愣神的功夫,那少女從它側身閃過,縱身一躍,跳入仙門的漩渦之中。
電光石火之間,叩仙門大典的第一人,已經出現。少女漂亮的劍法與冷清的身姿,實屬此次大典之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個怎麼樣?”虞知指着那少女,湊近了姜風遙,“一看便是天賦卓絕之輩。隻怕是仙途不可估量。”
姜風遙忙慌張搖頭,“不行不行!這個不行!”
“為什麼?”虞知有些好奇。
隻見姜風遙一臉正經地回答她,“她天賦太高了。”
說着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謝鄞,又湊到虞知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就像大師兄一樣。”
謝鄞:……謝謝我聽得見。
“天賦高還不好?”她的理由讓虞知有些樂,“再說了,像大師兄怎麼了?你怕什麼?”
姜風遙微笑:我怕破防。
虞知忍住笑,複又看向靈鏡。
方才少女的劍光似乎激怒了破翎鹫,黑羽帶着破風的厲嘯,直直朝着弟子們猛烈而去。弟子們紛紛應對,一時間劍光紛紛閃起,碰撞着發出叮铛之聲。
虞知又指向靈鏡中一瑟瑟發抖的少年,隻見他劍法笨拙,靈氣微薄,幾乎用盡全力也難以抵禦黑羽的攻擊。
“這個呢。一看便不像大師兄。一看天賦就很差。”
“這個也不行。”姜風遙亦失望地搖了搖頭,“萬一像小師弟怎麼辦。”
虞知:……你講究還挺多。
陸續又有幾名弟子跨入仙門,或是被黑羽擊中,傳送至馭雲殿中。
轉眼之間,焜華之巅上隻剩下最後一名弟子。少年身材修長,鼻梁挺直,輪廓卻柔和,眉眼極是漂亮,平添幾分雌雄莫辨之美。隻一雙玻璃黑眸中隐約帶着冰冷沉郁之氣。
隻見他手執尋常弟子用的普通木劍,目光冷冽地與破翎鹫對峙。
方才猛烈的黑羽似乎并未讓他狼狽分毫,屬于弟子的樸素青衣亦襯得幾分貴氣。
虞知指着那少年,“那這個呢?看起來天賦不算最好,也不算太差的樣子。”
姜風遙的目光跟着落在少年身上,神情微微一頓。
少頃之後,虞知才聽到姜風遙嚴肅而正經的聲音,
“這個也不行。”
“這個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