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花了半個小時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幹淨,因為家裡沒有水盆,她索性從書架上挪來一支瓷瓶擺在他床邊,防止再吐的滿地都是。随後又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洗澡、洗衣服,直到确認難聞的味道徹底已經被洗刷幹淨,才釋然的關上水龍頭,走出浴室。
擦幹頭發,喬木盤腿坐在沙發上。她一邊用棉簽擦耳朵,腦子裡一邊暗自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
原本打算速去速回的一趟秘密行動,不僅秘密談不上,還拐了個這麼個大活人回來,并且為此費心費力。想到這裡,她起初一派安然的心态,開始有了想要退縮的念頭。
可是人既然來了,也沒有再扔出去的道理,不僅不能扔,還得好好招待。
她皺着眉頭,用手掐住眼角處的鼻梁,使勁兒按壓了幾下,起身去廚房做飯。
菜是昨天剛買的,樣樣新鮮,飯還剩下一點兒,喬木幹脆倒了,洗了鍋改煮白粥。
她是個很居家的女人,這一點單用嘴說,旁人大多不肯信,這得歸咎于她過于精緻的外表——從頭發絲到腳趾頭,樣樣經曆過精心的打理。再加上這幅好相貌,讓人總誤以為她是衆星捧月中的月亮,隻适合被高高的捧着,不能落下地。
可是世間事總有許多真實深埋于表相之下。隻見喬木在廚房一通忙活,三下五除二便便煮好了一鍋粥,拌了一盤小千沙拉,燒了一鍋三杯雞,還蒸了一碗蛋羹。
房間裡彌散起飯菜香。喬木洗好鍋擺好碗筷,打算等陸以名醒來後再動飯。然而等了又等,等到肚子咕咕叫了也不見陸以名有任何動靜。
難道還沒醒?喬木一邊想着,一邊猶豫要不要推開門看一眼。思來想去,她硬着頭皮走上前,哪知手指剛搭上門把,另一個力道便從裡面先一步下手,将門直接拉了開。
措不及防間,喬木與陸以名近距離相對。她忽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目光溜溜達達的徘徊在對方的臉龐、胸口,甚至手指尖,卻唯獨避開眼睛。嘴唇嗫嚅了一下,她決心說點什麼打破眼前的尴尬,可是始終想不到合适的話語。最後,索性轉過身,大喇喇的坐去了餐桌旁。
陸以名站在原地不動。
喬木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看見他雖然是一副蔫頭耷腦的模樣,但臉色已有轉好,恢複了些許血色:“不餓嗎?來吃飯吧。”說着,伸手向他遞出一雙筷子。
陸以名依舊是不動,整個人像座堡壘一般立在那裡,刀槍不入油鹽不進:“不用了,我感覺好多了,這就走。”
喬木垂下手臂,将筷子按在桌上,顯然有些不大高興。
陸以名卻不為所動,接着說道:“今天麻煩你了,清洗費由我來付。”
喬木毫不掩飾臉上的反感,她皺起眉頭,朝房間的方向望去:“付清洗費,那我的勞動費呢?你付嗎?”
陸以名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原本自己提出清洗費隻是為一個名頭,讓自己出錢出的順理成章,兩方都不尴尬。然而此時被喬木這麼愣頭愣腦的這麼一問,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沉吟了一會兒,态度耿直的回答道:“付。”
喬木不知被戳到拿根神經,轉而勾起嘴角,笑容似有似無:“這樣吧,清洗費就不用了。該洗的我都已經洗幹淨了,剩下的我也懶得再動手,我打算直接換新的。”她抻着脖子朝房間裡瞧了瞧:“别的倒是沒什麼,但裡面有支瓷瓶,我看見好像被你吐髒了。那玩意兒有點貴,你負責一下?”
陸以名一點頭:“好。”
喬木笑意愈發明顯起來:“那玩意兒是古董,價錢開高了怕你說我訛詐,不如就五百萬吧,一口價,東西我不留,你帶走吧。”
陸以名一時無語。
看着他那窘迫的模樣,喬木終于“噗嗤”一下笑出聲。怕陸以名将自己的話當真,她很快收斂起笑意,順手拉出餐桌旁的一把座椅:“當然了,我不會強買強賣,你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坐下吃完這頓飯。”說完,她不等陸以名做決定,先一步當着他的面兒,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陸以名别無選擇的上前幾步,在餐桌旁坐下。望着滿桌的佳肴,他硬是别别扭扭的不肯動手下筷。
喬木輕聲詢問:“不合你口味?”
陸以名深吸了一口氣,并不做回答。眼睛在幾盤菜上掃視一番,他對準盤子裡的沙拉,夾了一大筷。品嘗完沙拉,又接着品嘗了三杯雞與蛋羹,等桌上樣樣東西全吃過一遍,他難得主動開口,心悅誠服的說了一句:“你很會做飯。”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喬木的興緻,她連忙放下碗筷,從冰箱裡抱出兩隻玻璃罐子,又從罐子裡舀出兩盤泡菜端上桌:“這是我自己腌的泡菜,就粥吃最好了,你也嘗嘗。”
陸以名大約是吃開了胃口,此刻來者不拒。樣樣嘗過一點後,他再次給出了贊許的評價:“很好。”
喬木笑眯了眼:“看來我們的口味差不多。”
陸以名扯了扯嘴角,好像是在笑,卻又像不是,因為臉上的陰郁太濃,所有的好顔色皆被覆蓋。
喬木重新拿起筷子,筷子尖戳上了碗裡的蛋羹,她沒有察覺,直到蛋羹碎的不成樣子,才若有所思的挑開話題:“陸總,我今天去公司……其實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