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記錄條魚貫而出,喬木仔細分辨着操作的時間以及地點,很快發現曾有數份文件經過整合、壓縮,最後傳輸進了一支個人U盤裡。操作時間是在一周前,正好是圖紙洩露的前幾天。
“我覺得這塊兒有點不太對勁。”喬木雙手扒在桌沿上,身體前傾,目光近距離的盯着屏幕:“這是通過哪台電腦操作的?”
鄒晔宇看了一眼屏幕,報出一串代碼。
喬木接着問道:“我不知道代碼對應的誰,這個有辦法查嗎?”
鄒晔宇想了想:“有,你現在先從當前頁面中退出來。”
幾句話的功夫,喬木經過一通操作,很快從硬盤中調出與代碼對應的人員名單。
目光從上至下的浏覽了一遍,喬木很快在第二頁的開頭處将目标鎖定——陳亮。
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喬木想了一會兒,很快回憶起對方是公司技術部的工程師。技術部在公司屬于輔助部門,人員稀少,原本有兩個崗位,但是其中一位在上個月剛剛離職,空出的崗位一直沒有尋到合适的人頂替,因此工作全部順理成章的由陳亮接手。
“其實要我說,這哥們兒做事也真是夠糙的,即使後台裡的操作記錄抹不掉,也該稍微做一點掩飾,這樣萬一出事兒了也容易辯解。”鄒晔宇忽然開口,語氣中透出滿滿的鄙夷不屑。
喬木深吸了一口氣:“沒必要掩飾,他是公司唯一的技術部工程師,除了他,沒人會操作這些東西,一旦事發,他是唯一的目标,想賴都賴不掉。但是……”喬木忽然狠的一皺眉:“即便我們找到這些記錄,也并不能說明什麼,畢竟我們沒辦法證明那些文件就是圖紙。”
鄒晔宇拿起手邊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這個的确是沒辦法。系統可以保存操作記錄,卻沒辦法保存文件内容,你得再想想其他辦法。”
喬木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會兒,兩片嘴唇一碰,不自覺的就把腦海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聲音低而輕,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之前聽蘇檀說陳亮對唐覓有點意思,之前追過她很久。如果唐覓利用這層關系,委托陳亮去做事,倒也說的過去,隻不過陳亮不會這麼天真吧,畢竟涉及商業機密,一旦被發現後果有多嚴重,他不會不知道。難不成為了愛情昏了頭?”
鄒晔宇繼續啃他的面包:“你怎麼知道不會,萬一人家還真就是個情種呢?”
喬木還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她擡起頭,目光正好落在對面的走廊上。走廊空空蕩蕩,地面不斷地有葉影晃動,那是廊外庭院中的草木正在經曆風吹雨打。
喬木不知怎的,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霍彬。然而緊接着,一個令人驚心的猜測便如條件反射似的竄入腦海——陳亮是霍彬安插在微粒的商業間諜。
一股寒意從背後冒出來,與此同時,喬木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沒錯,如果張、霍二人是這樣的關系,那麼照片的出現則變得合情合理,其目的是推波助瀾,并且将事情的矛頭指向自己。至于唐覓,她或許真的曾向陳亮提出過請求,但那隻是順水推舟,并不是事情的核心。到時候,微粒因為圖紙洩露被迫退出競标;而自己不得不離開微粒,于公于私都正合霍彬的意。唐覓自然也是高興的,陳亮說不定趁機誤打誤撞,赢得美人心。
這麼完美的一盤棋,皆大歡喜。
“我明白了。”喬木若有所思的說着,忽然一陣涼風順着後脖頸擦過,激出她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伸手扣起西裝外套上的紐扣,然後将方才查詢到的資料全部用截圖的方式截取下來,統一發送至自己的郵箱:“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該怎樣證明文件内容。”
“得嘞,那你趕緊回家吧,路上小心。”鄒晔宇笑眯眯的說了聲再見,随即中斷了視頻通話。
順手按滅屏幕,喬木将桌上的耳機、筆記以及鋼筆一股腦的扒拉進提包。然後側過臉,遙遙的望了一眼天色。天色依舊昏暗,雨勢也沒有絲毫褪減,反而愈發猛烈起來。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往門外的走廊中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走廊的刹那,邁出的腳步突然被身後的一聲悶響吓得收了回去。
“啪!”
心髒砰砰砰一陣狂跳,喬木猛地回過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然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寂靜尋常,并沒有發生任何異常,除了那扇緊閉的玻璃門——陸以名辦公室的門。
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喬木開始懷疑自己,可是又不甘心這樣糊裡糊塗的離開。于是索性大着膽子走上前:“陸總,您在裡面嗎?”話音落下,喬木靜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或許是陸以名臨走時忘了關窗戶,所以不知什麼東西被風吹落在地。思及至此,喬木推開門,打算順手替陸以名關上窗,哪知進門剛沒幾步,餘光中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刹那間,她整個人僵在原地,猶如一尊神态驚恐的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