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缇萦注視着明芊婳的雙眼,似乎在思索着她這番話的真實性。
片刻後,她開口答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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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明芊婳與謝書寰邁步在酆都王庭中,正準備各回各自的寝殿,途徑水榭時,卻見一人坐在池邊,哀怨地舉起腳下酒壇倒向水中遊魚。
“巫胥酩,你在幹什麼?”明芊婳的右眼不禁跳了跳,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從白玉湖中撈回來的七色錦鯉,可别被巫胥酩給全喂死了。
聽到有聲音傳來,巫胥酩揉了揉雙眼,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明芊婳,便直接從地上躍起,向明芊婳飛撲而來。
嘴上還哀嚎着:“明芊婳,鏡羽衣她又不理我了。”
見巫胥酩帶着他的一身酒氣越來越近,明芊婳正欲閃身躲開,但謝書寰的步伐卻比她更快。
挺拔的身姿擋在她身前,将巫胥酩與酒氣隔絕在外。
謝書寰兩指抵在巫胥酩肩膀上,使他不得再進一步。
明芊婳從謝書寰肩膀處探出腦袋問道:“大半夜的,你為什麼要用酒喂我的魚?”
巫胥酩抹去臉上并不存在的眼淚,頗為哀怨道:“鏡羽衣又不理我了。”
明芊婳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不理你不是很正常的嗎?”
巫胥酩哭訴道:“但她說我連黃福臨都不如。”
明芊婳的眼裡劃過一絲困惑:“黃福臨是誰?”
巫胥酩:“還能是誰,不是鏡羽衣之前撿進明鏡台的小黃狗呗。”
明芊婳、謝書寰:“……”
明芊婳:“所以你大半夜在這裡借酒消愁就是為了跟一條狗争風吃醋?”
巫胥酩惱怒道:“我才沒有跟狗争風吃醋!”
明芊婳:行吧,沒有就沒有呗。
夜色漸深,巫胥酩又醉的神智不清,若是将他扔在此處不管不顧,萬一滾落水中……
她倒不是擔心巫胥酩會被淹死,隻是在擔心的她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七色錦鯉會被巫胥酩身上的酒氣毒死。
明芊婳輕輕戳了戳謝書寰的肩膀,試探道:“謝公子,夜色已深,就勞煩你先将他丢到朝露殿中暫留一晚?”
謝書寰本想拒絕,他覺得巫胥酩真的又吵又煩,但轉念一想,若是他拒絕了,豈不是明小姐會親自照顧這個酒鬼?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謝書寰沉悶地道了一聲“好”,随後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揪着巫胥酩的衣領将他拽進朝露殿中。
巫胥酩掙不過謝書寰拽着他衣領的手,隻能無力地指着地上的酒壇大喊道:“别忘了我的酒!”
好吵。
謝書寰揮袖,将地上的酒壇盡數卷入朝露殿中,關門前,突然對明芊婳道:“明小姐,明日再見,祝你今夜好夢。”
明芊婳:???
謝書寰今天怎麼有點奇怪。
但出于禮貌,她還是開口道:“謝公子,你也是。”
門輕輕眼上,黑暗中謝書寰伸手摸向滾燙的臉頰,沉浸在驚喜中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明小姐居然會祝他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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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遊殿中,巫胥酩喋喋不休地控訴着鏡羽衣說他不如黃福臨這件事。
在巫胥酩第十次提起鏡羽衣和她的小黃狗的時候,謝書寰終于忍不出開口打斷他的話語。
“你很喜歡鏡羽衣?”
巫胥酩點頭道:“是啊,天上地下,我最喜歡鏡羽衣了。”
謝書寰:“但我記得巫族有規定,接任巫祝者終身不得離開巫山。”
巫胥酩不以為意:“規則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等我接任巫祝的時候,我就會将這條規則廢掉。”
謝書寰神色微動,又問道:“但鏡羽衣作為明鏡台大小姐,如無意外,必然将成為明鏡台下一任家主,又怎會随你去往巫山?”
巫胥酩拎起地上酒壇,一飲而盡,“她不過來,我便過去。”
趁着巫胥酩醉意朦胧,謝書寰又問道:“不相離契約除了結契外,還有其他解法嗎?”
“咦?你們還沒結契啊?”巫胥酩大為不解,這兩人整日如膠似漆黏在一處,居然還未結契。
被巫胥酩這麼一問,黑暗之中謝書寰面色通紅,他惱羞道:“這與你無關,你且告訴我除了結契外,還有其他能解開不相離契約的方法嗎?”
“沒有。”巫胥酩睜着醉意朦胧的雙眼搖頭道,“不相離契約,其實本就是道侶契約的一種,隻不過你和明芊婳的這個契約缺了一部分,所以才會有一些副作用。”
謝書寰提起的心終于重新放回胸膛中,他又問道:“缺了哪部分?”
巫胥酩環顧四周,見明芊婳并不在此處,便招招手,示意謝書寰湊近些聽他講話。
聽完巫胥酩的話後,謝書寰心中蓦地一顫,瞬間紅透了耳根,“你确定嗎?”
巫胥酩拍拍胸口義正嚴辭道:“這是當然!我從不騙人。”
謝書寰:“那明小姐可知曉此事?”
巫胥酩:“自然知曉,我早就告訴她了。”
謝書寰的大腦一瞬空白,原來明小姐早就知道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小姐也有一點喜歡他呢。
謝書寰帶着一臉傻笑隔着窗戶望向明芊婳所在的暮遊殿,未曾留意到身後巫胥酩眼底閃過的一絲狡黠。
朝露殿的地闆上,巫胥酩用衣袖蓋住忍不住發笑的嘴角。
嘿嘿,他這次可是完美的完成了九思大人交辦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