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明芊婳一邊尋找着返魂樹,一邊将近日發生的事情在心中一一複盤。
先是留仙鎮上莫名患有失魂症的陸阿荇,接着是漂遊王船上的龍鱗,而後是不該生長在離心島上的返魂樹。
一切未免有些太順利了,冥冥中仿佛是有一雙無形之手将她推向此處。
她看着手中的龍鱗,越往樹林深處走,鱗片上的光芒就愈發強烈。
一絲異樣油然而生,明芊婳悄悄将靈力籠罩周身,以便應對突發危機。
她預感到在樹林深處,一定有什麼在等着她。
另一邊,謝書寰施展探靈術,靈蝶悠悠飛舞着尋找陸阿荇的生魂。
走了許久後,靈蝶停留在一片湖泊上,止住了飛舞的翅膀。
黃昏将至,林間陣陣風起,但這湖面卻平靜的宛若明鏡,一絲波瀾也無。
謝書寰撿起一片樹葉丢向湖中,但樹葉卻在與湖水接觸的一刹那離奇消失了。
他忽然有了猜測,這片湖水應該被人設下了陣法。
靈力驟起,不染塵出鞘。
“明光現,萬障破!”
陣法破碎,湖中緩緩浮現出一個琉璃瓶,裡面裝的正是陸阿荇的生魂。
陸阿荇的生魂為何被拘在瓶中?
雖然心中疑惑,但眼下黃昏将近,還是先與明小姐彙合為上。
謝書寰調動靈力,準備喚起牽絲引去找明芊婳,卻發現牽絲引被解開了。
突然之間,遠處樹林中傳來巨大靈力波動。
靈力一層一層蕩開,林木摧殘倒地,鳥獸四散而逃。
這種驚人的靈力波動,莫非是天象境高手過招?
難道是明小姐那邊出事了!?
謝書寰匆匆收好琉璃瓶,向靈力震蕩的方向疾行而去。
……
明芊婳追随着龍鱗的指引來到樹林深處,在返魂樹前,閃爍的熒光終于消失了。
這株返魂樹應當是從他處移植而來的,不知是移植之人的種樹技術太差,還是時間太過匆忙,樹根都未曾填埋壓實,她伸手摘取枝葉時,稍用了點力,整棵樹便搖搖欲墜。
不對勁!樹底下有東西。
明芊婳靈力化風,拂去樹根上的泥土,一副卷軸緩緩現出。
就在她接住卷軸的一瞬間,變數陡生。
狂風卷落葉,林動驚鳥獸,四象歸元陣起。
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呢。
梳心琴橫至身前,音波掃向四周。
“藏頭露尾的,何不現身一決?”
回答她的隻有林風中迅猛的殺招。
明芊婳閃身躲開,手中握緊梳心琴,眼神觀察四方,“你若隻有這點手段,恐怕是難以取我性命的。”
四象歸元陣,布陣之人需将天地靈氣彙聚一處,靈氣散則陣破,那麼他必定會守在陣眼邊上。
找到了!
明芊婳盯住林中一處不被落葉驚擾的所在,眯了眯眼,而後将靈力彙聚梳于心琴上,三弦齊撥,三道靈力化作離弦之箭迅速攻去。
林木折斷,不待暗中之人作出反應,明芊婳再次揚琴。
“借法太穹,天地同沉。”
殺招難擋,暗中藏匿之人隻得現出身來正面迎招。
奚玉山提着破山劍從林中走出。
方渚奚家與酆都素來無冤無仇,奚玉山為何要殺她?
不待明芊婳将心中疑惑問出,破山劍再起,劍氣化風,以劈山之勢斬向明芊婳。
劍勢兇猛,她不敢大意,梳心琴立刻橫至身前,天地之和奏響。
“弦動驚幽冥!”
明芊婳後退數步,才堪堪擋住破山劍攻勢。
雖然同為天象境,但是她入天象不到百年,而奚玉山早已在在天象境盤垣數百年,修為差距僅憑根基一時也難以彌補。
此戰單憑武力恐難取勝。
明芊婳壓下喉間上湧的血腥,佯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奚山居士為何要設陣殺我?莫非方渚打算脫離南明自立為王了嗎?”
“那下次見到奚山居士,是不是應該稱呼一聲奚山王呢?”
奚玉山眼中無波無瀾,手上殺招不停,破山劍攜劈山斬林之勢刺向明芊婳心口,“不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了。”
“奚山居士殺我難道不怕明皇震怒?”
奚玉山冷笑道,“離心島荒涼偏遠,誰又會想到酆都太女會葬身于此呢。”
不再多言,奚玉山催動四象歸元陣,陣中靈力盡數彙聚于己身。
“風卷殘雲山河驚!”
真是麻煩,奚玉山竟以自身作為陣眼,若不盡快破開四象歸元陣,她便隻能被困在陣中任由奚玉山剿殺。
一時不敵,梳心琴脫手,眼見迎面而來的破山劍将要刺向她的心口,明芊婳立馬側身翻滾,但肩膀還是被破山劍刺傷。
明芊婳跌落在地,背部重重的撞在樹幹上,痛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一錦衣上沾滿塵埃與落葉,此刻的她略顯狼狽。
不,未到最後時刻,她絕不會輕言放棄。
明芊婳一手捂住流血的傷口,另一手藏在身後暗中彙聚靈力。
奚玉山看穿了明芊婳的小動作,提劍上前,“太女不必負隅頑抗,既從酆都來,那黃泉之地也算是個好去處。”
明芊婳苦笑道:“事已至此,奚山居士何不讓我做個明白鬼?”
見明芊婳已無反抗之力,奚玉山索性坦言道:“非是我要太女的命,而是有人出一命買一命。”
他望着面前這位酆都太女,心中頗為惋惜,十八歲名列河圖,二十歲入天象,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隻可惜,天才今日要殒命于此了。
就在破山劍将要刺穿喉間時,明芊婳手中彙聚的靈力驟然演化為一個微小版的天象護生陣,硬生生将奚玉山劍鋒截留在身前三寸,随後借力向後躍去。
“我倒是不知曉,什麼時候奚家竟開始跟閻羅殿搶生意了。”
梳心琴回手,逼命時刻,明芊婳不再有所保留,她從琴中抽出一柄短劍。
梳心琴内藏心劍,心随意所動,劍随意所指,明皇傳承明聖劍法再現塵寰。
“明輝隐曜破天光!”
奚玉山一時大意,右肩被藏心劍貫穿,破山劍登時脫手。
不待他換手再握劍,明芊婳再奏梳心,用方才悄悄散出的靈力祭起三弦絕殺陣。
殺陣中猛烈的靈力狠狠沖擊四象歸元陣。
終于,四象歸元陣破,奚玉山口吐鮮血,無力跪地。
“究竟是誰要買我的命?”
明芊婳将劍鋒抵在奚玉山喉間,随後施展鎖靈術,将奚玉山功體鎖住,使他再無掙紮之力。
“不說?”眼見奚玉山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明芊婳諷刺道,“想不到奚山居士還是個忠義之人。”
随後她拿出一枚鏡中,在奚玉山眼前晃了晃,“奚山居士活了數百年,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溯時鏡,凡與此鏡對望者,生平過往則盡數投射鏡中。
奚玉山立刻緊閉雙眼,“你敢?!太女這是仗着明皇之威聯合明鏡台欺我方渚無人?”
明芊婳嗤笑一聲,“奚山居士剛才仗着數百年修為之能強殺我一個小輩,心裡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
“再說了,離心島天荒地遠,奚山居士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又有誰知曉呢?”明芊婳将奚玉山先前所言原封不動的還了給他。
正事要緊,時間越長變數越多,她一向不喜歡與人多廢話。
明芊婳正準備強行扒開奚玉山緊閉的雙眼時,卻不料意外之人闖入。
“發生了何事?!”
謝書寰看着一片混亂的打鬥現場有些茫然,随後目光落在明芊婳流血的肩頭。
明小姐受傷了?!
“明小姐你……還好嗎?”謝書寰遞給明芊婳一個藥瓶,“這是止血的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