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齊宵元帶着沈長思一起去往書塾,一個趕去上課,另一個就坐在馬車裡。其實沈長思覺得這麼做與她在家等着他下學并沒有什麼區别,雖然離得近了些,但終歸還是見不到。
可一想到他要是暈倒在此處,還是應了他的要求不放心地跟了過來。
沈長思看他一副不舍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你安心聽課,下了學出門就能見到我。”
齊宵元點了點頭,但依舊是那副樣子,雙手扒着車窗不肯松手。
“還好來的很早,沒什麼人,不然被你的同窗看見我就不好了。”
齊宵元将她的話聽進心裡,立即警惕起來環視四周,果不其然,見到孫恕和家的馬車緩緩而來。
齊宵元:“來人了,我這就走了。”
沈長思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好。”
他将車窗關好,囑咐馬夫将車停在巷子裡不起眼的地方。
待到載着沈長思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孫恕和也剛好下了車:“看什麼呢?”
“沒什麼,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孫恕和:“還不是因為宵元你。”
“怎麼了?”齊宵元被他嚴肅的表情和語氣搞得有些心慌。
“時間還早,先去對面的茶館坐一會兒。”
齊宵元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應了他的話:“好。”
“一壺清茶就好,多謝。”
齊宵元點了茶水,回過頭來,見這孫恕和依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緊皺眉頭的模樣,他剛想詢問,孫恕和便開口道:“你最近還好麼?自上次迎冬宴那件事後就沒見到你。”
齊宵元看他緊張的樣子,心中倒是暖和起來:“一切都好,别擔心。”
孫恕和依舊保持懷疑問道:“那你問我借古籍是用來做什麼的?是不是和那個從天而降的紅衣女子有關?”
齊宵元被他盯到發毛,他緊張地反複摩擦起茶杯邊緣,沉靜片刻之後,他端起茶杯:“恕和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伯父伯母昨日來找到我,很是擔心,說你……被……蠱惑。”
“蠱惑?被什麼蠱惑?”
孫恕和被他倏然冷下的語氣吓到,本對他爹娘的擔憂半信半疑,如此看來,這齊宵元,确确實實變得反常。
他鼓起勇氣直視齊宵元的眼睛:“妖。”
一個字,說的堅定毫不猶豫,也猶如一柄利刃,插進了齊宵元的心裡。
“妖?”齊宵元不可置信重複了一遍:“妖?”
他有些震驚,原來這些日子裡,他的爹娘是這樣看待沈長思的。可明明,是他将沈長思捆在身側,片刻都分開不得。
“你别怪他們,伯父伯母也是擔心你才找到我。”
齊宵元抿下一口茶水,慢慢平複自己的心情:“我知道,我沒怪誰,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孫恕和見他還是清醒,又燃起希望勸說道:“我知道你如今離不得那女子,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我父親識得一位修道者,很是靈驗,你若信我,我們将道長請來好不好。”
齊宵元不願言語,隻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水。
孫恕和繼續勸解道:“隻是将道長請來看看,未必就會是蠱惑人心的妖物,重點還是想辦法幫你脫離那女子,你們總歸不能一直這樣繼續形影不離地生活下去。”
他心裡難受的緊,可就在孫恕和與他說話的這個間隙,思來想去,舍不得的其實也就隻有自己。
齊宵元終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擡頭凝視孫恕和充滿擔憂之情的眼睛,異常平靜又極為堅定:“她不是什麼妖,她沒害過我什麼。”
“我知道……”孫恕和怔住,好像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什麼特别的念頭:“宵元,你……是不是動心了?”
齊宵元意外地沒有猶豫,反而揚起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是,迎冬宴那天,她出現在我面前,我一直追求的感情,立即便有了答案。”
說罷,齊宵元隻覺頭腦猛地昏厥了一下,而後便毫無預兆地撞倒在桌面上。
孫恕和:“宵元!”
“齊棋!齊棋!快!你家公子暈倒了!宵元,你能聽到麼?宵元!”
齊棋:“哦!好!我這就将沈姑娘找來!”
齊棋聽到聲音立即轉身跌跌撞撞地跑去馬車停靠的巷子裡将沈長思請了過去。
沈長思到達茶館之時,孫恕和警惕的眼睛一直緊盯着她看,猶如猛獸鎖定獵物一般,生怕她逃離他的眼皮之下做出傷害齊宵元的事來。
沈長思不願理會他,隻将齊宵元的手握在手中,沒有與孫恕和多說一句話,倒是孫恕和忍不住先開了口。
“沈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沈長思沒有看他,目光依舊留在齊宵元的身上:“嗯,打擾了孫公子的宴會,很是抱歉。”
“打擾宴會倒是無妨,可沈姑娘來曆不明,身份不明,不速之客,可萬萬不要再打擾宵元的生活才好。”
沈長思面對他的警告,終于忍不住擡眼看向他,一時間茶館内的氣氛降到低點,兩個人都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沈長思:“正巧,我也是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