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參回到天宮後,沈長思已有半月未見到元業。
她還記得,那夜元業将她送出仙障後,獨自一人返回白參谷中。
于茫茫夜色中,卻有月光相伴,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影。
沈長思依舊停在原處,等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内才離開。
但這一次,她望不見沈回生。
心裡想的都是元業樣子。
堅定的;
羞澀的?不知所措的?
沈長思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元業為何與她在一起的時候,會有這麼多小表情?!
這當沈長思納悶呢,紅绫突然就跑到馭雷台找到她。
“這地方,不吉利不吉利,你怎麼打算一直住在這裡?”
紅绫連連搖頭表示不可置信,沈長思看得出,他雖然人在這裡,但是雙腿早已踏上馭雷台的電光雷聲跑了出去。
沈長思回答着:“沒有,等攢夠了香火,就可以起一座神殿搬出去了。”
“那得多久啊!?”紅绫不可置信:“君上老頭也不給你找個住處。”
“左右是我自己的事,怎麼好麻煩君上。”沈長思接着問道:“大人找我可是有什麼委托?”
紅绫立刻想起自己的來意:“瞧我這記性。”他敲了下腦袋,而後攤開雙手,便出現兩個精緻的錦盒:“這是大人和元業的,但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我也找不到他,我記得上一次他是同長思大人你一起離開的,所以猜測你或許會知道他在何處,若大人見到他,轉交給他就行。”
“給我的?”沈長思問道:“可否問問大人是何物?”
“衣服衣服。”紅绫笑道:“上一樹的紅線因大人而散,便是為大人而結。”
他将手中的錦盒交到沈長思的手中,解釋道:“這是那一樹紅線做的衣裙,理應是你的東西。”
“那......”沈長思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她記得那一樹的紅線是在元業出現在才解開的。
莫非,難道,交給元業的那個盒子,也是同樣的東西?
思及此,沈長思拒絕再亂想下去。
紅绫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這月老樹結下天下姻緣,剪不斷,理還亂。
卻在元業和沈長思同時出現的那一刻盡數散開,
這這這!這明晃晃的暗示!他脆弱的小心髒都要激動地跳出來了好麼!
天宮哎!這可是天宮!自從金靈元氏覆滅後,他每天就隻能對着一群生來便斷情絕愛的老神官,他都要封心鎖愛了好麼?
天宮真情在哪裡?世間真愛在何處?
在元業和沈長思這裡呀!
他此刻恨不得趕緊告訴這倆遲鈍之神!趕緊把對方搞到手!愣着幹什麼?!虛度光陰麼難道?!
可惜了,可惜了,天機不可洩露。
他也隻能将本屬于他們二人的東西,交到他們手中。
看這沈長思臉上的表情,估計她也猜到了元業的那份錦盒裝着的是什麼。
可這隻有疑惑,毫不快樂的樣子,硬是在他火熱躁動的心上潑了一盆江氏水靈海底最深處的冷水。
紅绫強制壓下心裡的激動:“那就麻煩長思大人了。”
沈長思縱使心中有疑惑,也不能打開元業的錦盒,或許,紅绫隻是用了同樣的盒子而已?
她放下心中的疑問,不再胡思亂想。
等紅绫離開後,将元業的東西收好,才打開看到屬于她的一身紅色衣裙。
看起來,倒是沒什麼特别之處,或許真的是她多慮了。
不過這倒是真的提醒了她,元業離開了這麼久,也不知白參的事處理怎麼樣了。
但莫管他人瓦上霜,她不是沒有吃虧多管閑事的虧。
前車之鑒依舊日夜折磨着她,怎麼就會那麼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
況且這傷疤,依舊血淋淋,駭人得很。
她從沒認為自己已然放下所有,隻不過既然她無法自愈,那也沒必要将傷疤亮出來傷害他人。
徒增煩惱罷了。
三日後,沈長思終于聽說元業已經回了天宮。
她欣喜不已,卻沒有表露在外,細微到連自己都未曾察覺。
沈長思帶好元業的東西前去重晖,卻看到了元業獨自一人坐在重晖殿内的書案邊,睡得正深。
她站在殿門處,朝元業的方向看過去,縱使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照得暖洋洋的,可沈長思見他獨自一人伏在那裡的樣子,還是心下不舍。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将錦盒放在書案旁。
剛想離開,便聽到一聲:“長思。”
語氣輕柔又夾雜着絲絲情誼。
沈長思聽到他在喊她,便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他的對面:“可還順利?”
元業好似在夢中:“嗯。”
元業伸出一隻壓在腦袋下當做枕頭的胳膊,朝着書案前伸去,像是在找些什麼。
沈長思猶豫着,将手放到案上。
元業摸索着碰到她的手腕後便緊緊握在了手中。
便是這樣,她同元業在此後的百年間都如那月老樹上未解的紅線一般。
糾葛纏繞,難以理清,難以道明。
沈長思在元業醒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等到元業醒來之後,感受着手中空落落的感覺,心裡更是缺了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