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澍的親人皆困于其中,被迫觀禮,而石竹早已被施以傀儡之術,隻能按照施術人的意願行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石竹僵硬着身子不為所動,她死咬着嘴唇想與他抗争,眼中也泛起了一片淚花。
“夫妻對拜——”
江嘉澍率先彎下的腰并未起身,他們在暗處正激烈的較量着。
但石竹終究抵不過江嘉澍的力量,在僵持了一會兒後,如他所願地彎下了腰。
可江嘉澍知道,他早就輸了,隻不過他不願接受,不願承認罷了。
曾經他們日夜相伴,遊遍人間,在他最輕松最肆意的那百年,是這朵小石竹花陪在他身邊,在最迷茫不知前路何在的那百年,也是她一直在堅定地等他,她替他擋下過那最後一道天雷,他都是知道的,這樣的人說不愛他,他怎會相信,怎麼甘願放棄呢?
“禮成!”
江嘉澍擡手想要牽起她,可還是退卻了,他心裡激動又慌張,而更多的還是害怕。
怕什麼?
怕她因為自己這般強迫她而生氣麼?可她本就是他江嘉澍養出的花,丢失了五百年,如今搶回來有什麼不對!
想到這裡,他突然氣上心頭,粗魯地擡手扯掉石竹的蓋頭,甩到一邊,當看到她一臉不情願又可悲地看着他時,他更生氣了。
心裡緊跟着抽搐了下。
可是太疼了,疼得他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無法緩解。
江嘉澍将她的後頸壓向自己問道:“是本君待你不好麼?你緣何變心,那白長禾草包一個,就值得你為他而背叛我?”
石竹攢在眼眶中的淚終于蓄滿流出,她說不出話,隻能被迫地看向他,這是江嘉澍第一次對她發如此大的脾氣,她從前最會的就是安慰他,最想的就是陪在他身邊,可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
江嘉澍看到她眼角泛紅,淚水如泉湧,心裡還是軟了下去,輕輕卸去了手上壓制她的力量,轉身看向周圍的江氏龍族,對他們說道:“今日,我就會帶我們江氏龍族脫離水靈,永遠的離開這天地束縛!”
江溟被緊锢在高堂之座上,痛心疾首地看着江嘉澍,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最驕傲的兒子,如今卻因自己的無能,讓他成了千古罪人。
“澍兒,收手吧。”江溟說道
“收手?父親可是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江嘉澍反問道。
江溟如鲠在喉,他何嘗不知因為水靈之力的暴虐,江氏族人幾乎沒人能逃脫宿命,隻能等着被這力量反噬而死,就連他的夫人,他孩兒的母親,都難以逃脫。
他何嘗不知被困于一隅的痛苦,他何嘗不知海底的冰冷與黑暗,他何嘗不知這世間的不公與天命的無奈。
他江氏一族受盡水靈的緊锢,被反噬的危險伴随至蛟龍一生,他們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他們有多少的孩子一生沒有聽過雨,沒有看過雪,他們不知星空是怎樣的廣闊無垠,那是比大海還更加絢麗引人的天幕,他們一生居于痛苦的命運,又因命運而甘于命運。
可那又該如何?
難道要犧牲世間衆生換取自由麼?難道要看着水靈肆虐,逃避反噬麼?
他們可以這樣自私麼?
“父親,你覺得我還能回頭麼?今日,就是我族擺脫這狗屁命運的日子!”
衆神紛紛搖頭,看向這個已經筋疲力盡的孩子。
“水靈!”随着江嘉澍的聲音,一道道藍光從衆人腳底射出,腳下的地面四分五裂,衆神浮起在半空處,每個江氏龍族的弟子與碧虛池的連接之處都顯現出來。
緊接着江嘉澍凝起了千萬土象火象之人的魂魄,堅定地将手中之物盡數封印在碧虛池中,身邊的驚濤駭浪,翻湧連綿。
碧虛池中,痛苦哀嚎聲令人心悸,江嘉澍汗如雨下,青筋暴起,可手中的靈力依舊不斷輸出。
縱使會遭到魂飛魄散般的報應,他都認了,他已經罪不可赦了。
這世間千萬之人的亡魂,就是江氏的替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