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力,在她醒之前我都會寸步不離。”
緣續擔心地看着面無血色躺在床上的蓮塵,剛放下一塊大石頭,另一塊立刻又壓了上來。
他轉過身難得正經嚴肅地對着沈回生鞠了一躬:“辛苦大人了。”
“無妨,大人言重了。”他扶起緣續,而後示意沈長思和他離開寝宮,帶她查看之前的傷。
沈長思看到沈回生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便知道他這回才算是放下心來。
“元業照顧你我沒什麼可擔心的。”沈回生難得對元業表示肯定
“嗯,他這兩日确是受累了。”
沈長思談起元業嘴角就會挂上輕淺的微笑,雖然她并未察覺,可這一切沈回生卻總是看在眼裡,于是他又沒有好氣地别扭道:“如果他不連累你受傷的話。”
沈回生黑着臉,但面上更多的是吃醋不悅的表情,沈長思總是不懂,這回生和元業對她來說明明不是會沖突的關系,為什麼總是水火不容。
“好啦,趁着緣續在,你好好休息。”沈長思擔心道:“你這般受累,别把身體熬壞了,神官也受不住。”
“管好自己吧。”沈回生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可剛走出幾步便後悔,于是暗戳戳咬住嘴唇說道:“我,我累了。”
“嗯,快去吧。”
沈長思看着他的背影,總會忍不住想起,想起自己對他的虧欠,如果一切都沒發生,如果當年她不是那麼單純愚蠢,不知人心世故,她的弟弟是不是就可以安穩恣意地過完一生,遇到喜歡的人,有幸福安定的家庭,甚至在這之前他會做一名自由自在卻有歸屬的遊醫,而不至于如此時此刻一般,他們之間,連關心,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愧疚之情占滿心頭。
但其實,她自己又真的過得很好麼?
心不安,理不得。
沈長思回到拂怨殿時,元業并不在,殿内的小神官說他被君上喊了過去,果然,沒過多久,落寞小狗便哭喪個臉回來靠在她的肩頭。
“土靈白氏長孫辦婚宴,君上讓我去布置安防。”元業說着說着便伸出雙手側着身子将人箍進懷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一年能分到他一半的香火。”
沈長思任由他将自己圈着:“婚宴是哪天?”
“一個月後。”元業頗為不滿道
一個月雖然對于布防來說趕了點,但他們确實沒有時間經常見面了,難怪元業這般不快。
“我閑下來就去看你。”她安慰道
元業突然松了手,将沈長思轉向他面對着面,難得嚴肅而認真的問道:“你對那日想要帶走你的黑衣人究竟是哪個孫子,可有頭緒?”
沈長思搖了搖頭。
“你仔細想想不要害怕,哪怕有任何的可疑之處都不要放過。”
“可疑之處?”沈長思低頭細想但這幾百年間,她确是不知同何人結下過仇。
除非......
“我不在的時候一個人最好不要離開天宮,元武安不方便寸步不離地保護你,所以你有什麼事一定要等到我回來。”
他彎下身子與她對視,不是往日裡同她撒嬌那般靠的極近,而是放得極低,在她剛好能将他的擔憂甚至是懇求的神情盡收眼底的距離。
或許是因為有人将她的事放在心上,或許是因為有人替她擔心這一切,或許是因為有人願意拼盡全力保護好她,沈長思便隻知道,隻記得要答上一句:“好。”
夜裡,元業瞞着沈長思獨自來到長生殿。
沈回生倒是很意外,見到元業臉色那般不好,便認為是沈長思出了什麼事情。
“出什麼事了?”
元業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客氣地問了出來:“長思很好,隻不過,我知道這很殘忍,但你能不能将三百年前的事情說與我聽?”
沈回生不解道:“我以為我們姐弟二人的事這天宮中的神無一不知曉的。”
元業聽他這般語氣便立刻補充道:“細節,或者說,前幾天那個黑衣人是誰,你可有頭緒?我細想長思為神三百年從未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以至于有人要如此加害她,所以我猜測......”
沈回生聽他這般詢問面露難色,雖隻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元業捕捉到。
“沒有。”
“沒有?”元業詫異地問:“真的沒有?”
沈回生正視着他的眼睛,極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慌張,再次肯定道:“沒有,至于細節,你自己問她吧。”
說罷,沈回生便進了寝宮,忽視掉元業臉上驚訝甚至氣憤的表情。
果然,他還是露餡了。
但怎麼可能,他明明,明明看見那個持刀的黑衣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果罪魁禍首另有其人,那他是不是應該告知元業當年他為人時的種種。
或者,他還有别的選擇去尋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