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的時間裡,允真一半時間在和地陪姐姐遊覽蒙彼利埃當地的風光,另一半的時間在和安素和閑聊、和Nancy學插花中度過。
剩下一小段的時間逗逗權世宥,在幫他上藥的時候占點他的便宜,欣賞他呼吸節奏變亂但故作鎮定的樣子,日子就是如此惬意。
和安素和一起去蒙彼利埃大學參觀的時候,允真問道:“姑姑為什麼會來蒙彼利埃當旁聽生啊?”
拿不到學位不說,還要多花租房等生活的好大一筆費用,安素和那時候應該還很年輕,怎麼承擔得起這樣一筆開支呢?
至少對她來說,真的是很大的一筆開支。允真想。
安素和說:“是我丈夫來蒙彼利埃訪學,我陪着他來的,那時候我也無所事事,就開始當旁聽生。”
哦,是那個死男人。
允真順勢發問:“姑姑對他是什麼樣的觀感呢?”
她本來以為這段婚姻對安素和來說是黑曆史一樣的存在,但看安素和提及對方的狀态,又不像是這樣。
安素和目光沉吟,輕輕地笑了:“我想,更多的是感激吧。”
如果沒有尹鎮浩,她也無法擺脫平凡的出身,很可能一輩子都要和安俊書在老家相依為命,或者随便找個什麼還算湊合的男人結婚。
但是這不是安素和的願望。
所以在她幸運地得到了尹鎮浩的青睐之後,她竭盡全力抓住機會,把自己變得更好,更符合世俗意義上的優秀女性形象。
至于之後發生的那些,盡管她對尹鎮浩的怨恨也是真實存在的,但不妨礙她一開始的确很感激他。
現在也是。
尤其他已經死了,不會繼續礙她的事。
她更覺得他值得感激。
允真更加好奇:“所以他究竟是什麼人啊?”
安素和意外:“舒賢沒有跟你說過嗎?”
她以為允真是知道尹鎮浩的身份才會好奇的。
允真搖頭:“沒有,他跟我的男朋友透露姑姑和他的關系的時候提了一句,我也隻知道他的父親是姑姑的亡夫。”
“但是他年紀都那麼老了,他父親隻會更老,姑姑還這麼年輕——”允真頓了頓,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我就覺得這位姑夫可能對姑姑不好,畢竟也沒聽姑姑提過他的事。”
安素和了然,端起Nancy泡好的紅茶喝了一口:“其實,也不算不好,隻不過是婚姻的常态罷了。”
除了一點變态的控制欲,以及對方的權力不同于普通男人,之外的那些,也就是婚姻的常态了。
允真想到父母失敗的婚姻:“我父母結婚的時候,姑姑知道嗎?”
安素和點頭,淡笑道:“他們戀愛的過程都是我一點點看過來的,本來我是想一點點看着他們結婚、還有你和允恩的出生,我都想親自見證的——可惜。”
“算了,都過去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帶感情地勾了一下唇角。
安素和像是打開了回憶的百寶箱,開始翻找過往的片段:“那時候我本來已經準備好記錄你們出生的第一幕影像,相機都買好了,還專門找老師學了攝像技術。雖然最後沒能用上,但那個相機我寄給你爸爸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學着用——”
她的話在允真迷茫的眼神裡戛然而止。
“沒有是嗎?”
允真抿唇:“我從來沒見過他用相機。”
但是安俊書的素描畫得很好,小時候他時不時就會失業,沒工作的時間裡,他就靠賣畫賺一點外快,勉強貼補家用。
他偶爾還會畫畫她和允恩,有一整本A3的素描本,裡面三分之二畫的都是她們倆小時候的場景。
安素和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這樣啊。”
也許是被人攔下來了,根本沒寄出去;也許是安俊書收到以後不願意用,變成了無人問津的擺設。
總之,也和其他東西一樣,淹沒在舊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