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年前北狄來襲,西金與南楚合作抗敵,用三年時間将北狄趕回戈壁後,兩國進入了相持階段,雖都緊繃神經,但都沒有率先出兵的打算——常年的戰争導緻金楚兩國國庫虧空,還要時刻防備着随時蹿出來要撕兩國一塊肉的北狄,是以兩國邊界倒是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和平時光。誰也不知道這和平能有長,誰也不敢不提防一水之隔的老對手。
可是今天變故突生,蘇老元帥憑借經驗與直覺去推測最壞的可能——南楚與北狄聯手,打算攻金!以一敵二最怕的就是被兩面夾擊,若是前線由南楚拖着節奏,北狄輕騎從劍門關殺入都城,則西金亡矣!
趙觀南雖然年紀尚小,但足夠敏銳,她的敏銳不僅是在從小帝王生活中養成的,還多了些獨屬于女子的敏感,這種敏感放在政治領域中讓她甚至比一般男子更加敏銳,隻是聽了祖父的分析和安排後,趙觀南咬着牙突然問道:“祖父,你說叛徒會不會出自西川王都?”
外孫的想法讓蘇老元帥後背驚出一片冷汗:“你是說……安王?”
“祖父在上,西金邊疆萬裡的邊防,我就交給您了!”趙觀南撩開衣擺跪下深深一拜,這是外孫對祖父的請求,也是年幼的君王在存亡之際對肱骨大臣的倚重,“必要時刻,祖父可動用母後那把尚方寶劍,我和陳玄帶千人先鋒隊立刻就走,祖父務必收好邊線,都城那邊,交給我。”
趙觀南快馬行了三日,終于迎着第三天的第一縷陽光趕回了西川,越靠近都城,趙觀南的不安感就越發強烈,當她在近郊村莊發現一隊藏匿起來的北狄士兵時,終于無法欺騙自己,她的一切猜測都變為了現實——安王勾結北狄謀逆,現已控制了皇城。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年幼的小太子跪在泥沙地上無聲痛哭,母後遭遇雪崩至今生死不明,父皇被賊人挾持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如果她不能做些什麼的話,祖父就是再有高超武藝,等安王徹底掌權後也隻能引頸待戮了。
趙觀南帶着哭腔将千人先鋒打散,派他們去皇城四周探聽消息,雖折損了一些人馬,但也發現一些奇怪之處,西川管控是變嚴格了不錯,可理由确實國主重病,安王監國恐生亂子才不得已為之。
哭夠了的趙觀南抽抽噎噎開始分析皇叔的意圖,若要以動物類比安王,此人像極了叢林中的毒蟒,陰森重心機,可偏偏相當注重名譽,如果他想要謀權篡位,就該搶占先機早下毒手,隻說國主病重,就說明父皇隻是被控制起來了,趙觀南浮躁的心稍定,不死就好,隻要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冷靜下來,趙觀南突然明白她叔父想幹什麼了,安王控制了整個皇城,還埋伏了大量北狄士兵在近郊待命,抛出國主重病這個誘餌還不忘打開城門,這不就是想甕中捉她嘛!
知道了對方想做什麼後,事情就變成了敵在暗,我在明,趙觀南帶着陳玄悄悄從密道摸進了皇宮,果然如她猜測一般,父皇已被囚禁,但三餐照送證明人沒事,殿外裡三層外三層的士兵看管着,想救人是不可能的了。
父皇可以死,她也可以死,但是他們不能都死,全都喪命的話,西金真得由安王說了算了!趙觀南轉頭去了議事殿,摸走了幾張空白聖旨打算逃出皇宮,假傳聖旨好讓祖父師出有名緝拿安王。
可惜趙觀南跑了一半就被安王發現了,身後無窮無盡的北狄騎兵死咬着如喪家之犬的小太子,趙觀南的人馬越來越少,因為追兵圍堵她距離祖父大軍所在之地也越來越遠,又逃了兩天,小太子得知邊境北狄大軍壓境的消息後,狠狠咬了一口用來刻玉玺的水蘿蔔道:“我們改道,去南楚借兵!”
趙觀南逃至南楚地界時,身後的北狄士兵就勒馬停步了,他們是暫時聽命于西金安王,幫其奪取皇位,可沒想過要挑起三國戰争啊!可沒了北狄士兵,還有安王的殺手,趙觀南和陳玄二人被追得隻覺天昏地暗,每天隻敢小眯一會,恨不得自己長了八雙耳朵來觀察敵情,又跑又躲地過了三天後,兩人的好運終于來了,他們遇上了一隊南楚軍隊。
“公主,越過這個山頭,就算是天子腳下了,”李将軍是這次護送公主回宮的将領,他看過地圖後隔着馬車向楚桃禀報情況,“過了這座山,末将就不便再護送了,屆時,自有京都近衛護送您入宮,此去經年,願公主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