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甯宮,林嬷嬷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娘娘,老奴辦事不力,辜負了娘娘的信任……”
林嬷嬷哭了許久卻不見皇後有反應,她大着膽子擡頭一看,隻見陳皇後坐在鳳椅上,雙眼失神地盯着前方似在失落又似在思索,林嬷嬷又叫了兩聲:“娘娘,娘娘?”
“嗯?”
“娘娘這是怎麼了?”林嬷嬷膝行至陳知瑾面前,“娘娘要是生氣就罰老奴吧,何必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陳皇後扶起林嬷嬷:“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在想……”
“聖上昏迷那幾日,本宮可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要是聖上能一直……”
“娘娘!”林嬷嬷被陳皇後的話吓到驚叫一聲,“小心隔牆有耳!”
陳知瑾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拍拍林嬷嬷的手表示不會再說了,她回想着乾清宮裡的一幕幕突然笑了一聲:“皇帝不是想讓梁貴妃那個賤人掌權嗎?坤甯宮即日起閉宮,就說本宮病了,讓梁貴妃去治理六宮吧,吩咐下去,楚桃和陳之茂的事情給本宮大傳特傳,我要整個南玉都知道這件事情。”
林嬷嬷贊道:“娘娘高明,如此一來既可以給貴妃安一個治理不力的罪名,又徹底将公主和陳家綁在了一起,一個毀了名節的女子,除了陳家她還能嫁給誰呢?”
“本宮可是楚桃的嫡母,若連管她的婚事都成了僭越,本宮還算個皇後嗎?”
隔日,南玉就傳遍了陳家有情郎苦戀公主多年被奸人所害的戲本,故事裡陳之茂情深如許,一直默默癡情付出等候公主回眸,可惜被奸人所蒙騙,誤會了公主,兩人自此一個久居深宮,一個娶妻生子不再相見,直到多年後在斷橋上相遇的那一刻,竟然化作蝴蝶雙雙飛走了……
“不是,”台下的趙觀南忍不住砸了張桌子,“這什麼破戲?!”
梨園的班主自是認識鼎鼎大名的趙殿下,連忙打着哈哈過來平事:“殿下這是不喜歡新戲的結局,小人馬上叫他們改戲本,就改成陳郎與桃娘從此生死相許、白頭到老可好?”
趙觀南還是不悅:“誰要和那敗類白頭到老?以後這本子不許再演了!”
班主為難道:“殿下若是不喜歡不看就是了,這故事我家不演,别家也會演的……”
趙觀南怒坐了半日,發現老班主說的都是實話,這戲本粗俗狗血但耐不住人們喜歡,一場戲下來竟座無虛席,叫好不斷,找景帝賜婚不順已經夠叫她心煩的了,現在南玉四處傳唱這出《金簪記》就讓她更惱火了。
又坐了一下午,趙觀南耐着性子記錄了觀衆們喝彩的點,回府自己也寫了出戲,就叫《南桃錄》,這戲集各家狗血之所長,硬是寫了一對愛侶的三生三世,一經推出就紅遍了整個南玉,《金簪記》就此無人問津。
熬了兩個大夜的趙觀南得知消息,得意地吹了吹散落的額發:“敢和我鬥,本殿下非教他做人!”
乾清宮裡,景帝正在閉目養神,宮人們個個低着頭等候聖上傳喚。
良久無聲,門外的小太監弓着身子進殿,小聲在師傅耳邊禀明了情況:“魏老國公求見聖上,正在殿外候着呢。”
李和全詫異道:“老國公怎麼來了,聖上這會正養神呢,你先把人請到偏殿好生伺候着。”小福子低聲應是,又弓着身出去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景帝才慢慢睜眼,他一邊接過李和全遞來的熱巾,一邊詢問:“剛才就聽見你和小福子私語不斷,怎麼了?”
“回陛下,魏老國公求見,此刻正在偏殿候着呢。”
“糊塗東西,不早叫醒朕,快請老國公進來。”
魏老國公進殿後行了一禮,景帝親自下龍椅将老國公攙起:“還不快給老國公上座。”
“不忙不忙,”老爺子精神抖擻,看起來竟比景帝的氣色還好,“老頭我今日是厚着臉皮來向陛下讨個恩典的,實在不敢再坐。”
景帝哈哈一笑:“國公有事差人進宮就是,何必親自來這一趟?朕倒要聽聽,是什麼事如此重要?”
“老臣惶恐,想為小孫求個恩典。”
“魏少宇?”景帝挑眉,“這小子不是才回來任職了金吾衛中郎将?武将無功短時間聯續高升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老臣此來不為前途。”
“不為前途?那就是婚事了?”景帝笑容可掬,“老國公有話直說吧,少宇看上了哪家的小姐,還要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正是陛下的公主,”魏老國公跪下請旨,沒用看見景帝的笑容一僵,“請陛下賜婚,成全吾孫與楚桃公主。”
“老國公想清楚了?尚了公主之後魏少宇可就再無前程可言了。”
“能娶楚桃公主是小孫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