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話,今年祓禊咱們公主也參加,下面人特意安排到了靈秀山腳瑞澤别苑内,裡面都是天然溫泉……”
“叫楚桃也去吧,”皇後點點頭,“瑞澤别苑寬敞,你命人再多發些帖子,叫南玉适齡的公子小姐都去,再讓陳家挑一個适齡的未婚男子,不要太有出息的嫡子長子,最好是有花名在外的。”
“娘娘是想叫陳家子嗣娶了楚桃公主?”
“楚桃能嫁給我陳家的人,也算本宮這個嫡母沒有虧待她,父親不是正苦惱魏家和季家舊部會擾亂我們在屯田上的謀劃嗎?有了這兩樁婚事一切苦惱不都将引刃而解了?”
“奴婢這就回去傳話給老國公,”林嬷嬷眸子閃了閃,又擔心道,“可是楚桃一個小小公主,在季家舊部心裡真有如此分量?”
“公主怎麼了,楚桃可是季家最後的血脈,那些武将最是追求什麼忠肝義膽,冤死上峰最後的血脈他們寶貴着呢,至于其他将忠義二字抛之腦後的大人,也早就是父親的人了。”
陳知瑾吹拂着杯中殘茶,笑得舒心:“若不因此,我的滿滿怎會至今未婚,不就是聖上一直不同意楚桃嫁人,我怕開了滿滿早嫁的口子,引得他人求娶楚桃,讓她脫離了我們的掌控?現下趁聖上力不從心無暇顧及至此,我們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再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一盞茶飲盡,皇後對林嬷嬷下了命令:“上巳節你跟滿滿同去瑞澤别苑,就用這了無痕讓楚桃早日嫁入我們陳家,也好安了父親的心。”
深夜,魏國公府。
下了值的魏少宇回府,特意繞遠路去了一趟祖父的院子。
魏老國公看到多日未見的小孫子,胡子一翹,冷哼一聲:“怎麼今天有空到老爺子我這裡來點卯?”
“爺爺,我每日晨起都來請安的,”魏少宇無奈,“不要以為故意找我茬,就可以把您半夜偷偷喝酒的事情掩蓋過去了。”
“什麼喝酒,你沒有證據可别瞎說,老頭子我戒酒已經很久了!”
“就當您戒了吧,”魏少宇繼續無奈,拿出懷裡的《心經》交給祖父:“我今晚是來送這個的。”
老國公沒有接過書,而是遲疑地問道:“這是什麼?你小子在外面賒的賬單?”
“是楚桃妹妹刺血抄的經書,她聽玉華說你咳疾總不見好,特意抄給你的。”
“刺血抄經?”老爺子大呼一聲,用力擦淨了本就不髒的雙手,然後小心翼翼地接過經書,捧在手上珍惜極了,“不過是舊疾,老頭子我少喝點養一養就好了,都怪玉華亂咧咧,那孩子該多疼啊?”
翻開血經,裡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讓老國公更心疼了:“這麼多字,該用多少血啊,真是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
“玉華和我說過,那孩子瞧着身體就不太好的樣子……”老國公歎了口氣,眼角似乎有無聲的濕潤,他揮手讓小孫子退下,表示自己想一個人待一會。
“老夥計,許久沒來看你了,”老國公起居簡樸,院内隻有一個掃撒的老仆,此刻老仆早就睡下了,小孫子也走了,院子内又隻剩下了他一人,老國公摸出藏在桌下的酒壺,拿下中堂裡挂着的重弓自言自語道,“今日你最後再陪我痛飲一回吧!”
這柄重弓還是他當年跟随太祖征戰時的賞賜,不過當時這弓并不是賞給他的,而是給他二哥季述安的——魏老國公早年與季老将軍拜了把子,太祖為大哥,季老将軍是二哥,而他最小則為三弟。
二哥見他喜歡,便當場提出互換賞賜,于是這弓便一直伴他左右,一直到今日,弓還在,可是大哥與二哥都不在了。
“老哥哥,不知道你在那邊過的怎麼樣,今日我小孫子拿回來了你外孫女抄寫的經書,小娃娃誠心着嘞,你若是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天天找哥幾個炫耀吧?”
老國公往地上奠了一杯酒,自己又滿飲一杯後将淚水抹去:“可惜現在隻能便宜我來向你炫耀了,這東西我也寶貴着呢,燒是不可能燒給你的,弟弟我讀給你聽聽算了。”
燭光昏暗,老國公湊近了經書,磕磕巴巴地讀了起來,突然耳邊的蠟燭爆了個燈花,老國公一怔——他看見了長短書頁中被隐藏極深的書信。
隔日,趙觀南在紅袖閣收到了上巳節請帖,皺眉不解真是奇了怪了,上巳節不是南楚青年男女相看的日子嗎?怎麼我一個西金太子會收到請帖?
擊罄叫來陳玄,趙觀南掃了一眼請帖上的活動地點:“我記得南楚的上巳節閨中小姐們是要采蘭鬥草的?”
“回主子,是有這麼回事。”
“叫金玉滿堂多備些奇珍異草拉到瑞澤别苑去,這樣好的賺錢機會咱們可不能放過,到時候狠狠宰他們一筆!”合上帖子後趙觀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去問多寶,這祓禊祛晦楚桃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