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秦樾打開門看到了一張很臭的臉。
且很臭的嘴:“你們醫生手機關機判幾年?”
對于雲林藹的暗罵,秦樾懂得透徹,“抱歉抱歉,應該是沒電了。”
身為醫生,秦樾的睡眠也淺,不過開了門發現雲林藹抱着人時倒是露出驚訝來:“他喊你帶路來的?”
雲林藹走進去先将懷裡痛的神智不清的人抱去屋裡的沙發上,不經意說道:“走廊上發現的。”
秦樾聽完眯了眯眼睛,好像發現天大的事情一樣盯着雲林藹的後背,不過還是先上前給時聿檢查身體。
“有點低燒啊。”
秦樾為自己剛剛的大意生了些心虛,“需要靜脈輸液,在這輸完再走吧。”
時聿滿額頭的冷汗沒擦,就那麼縮在沙發裡,身上的毯子還是剛剛雲林藹翻出來給他蓋上的,現在也越來越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了。
雲林藹沒作聲,卻說:“我抱他回去,輸完了你去他房間拔針。”
想想是自己先犯了錯,秦樾為了自己高額的工資立刻滿口答應,甚至親自給人拎着點滴送回時聿房間。
“但是你那傷口要裂開了吧,一會記得過來消毒換藥。”秦樾又想到什麼似地頓了一下最後無奈擺手,“别了,我一會再親自過來,不勞您大駕。”
雲林藹沒說什麼,時聿的房間又重新恢複安靜。
床上的人眉頭緊皺起,恐怕還是胃疼,半邊臉頰貼在枕頭上,蹭得微紅,因為發燒的緣故,蒼白的嘴唇微張開着小聲喘着氣。
雲林藹轉過頭去,不經意地在右腿上捶了捶。
輸液輸了一半不到,被疼昏的時聿又重新轉醒,視線一開始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認出了雲林藹的身影。
“抱歉,又麻煩你了。”
雲林藹正翻着床頭櫃上的書,醫學晦澀難懂,他不懂時聿是怎麼看得下去的。
聽到聲音他才擡起了頭,他沒有回話而是站起身看了眼點滴的速度,接着又重新坐下,發現對方的眼睛在跟着自己的動作在到處轉動,被發現了也沒躲開,懵懵地看着他。
雲林藹問他:“這麼盯着不累?”
時聿似乎覺得盯着人家看确實不太禮貌,于是移開眼神:“你怎麼還在這裡?”
“怕你暈死過去沒人發現。”雲林藹給出一個很合理的答案。
時聿覺得他說的話不太好聽,但還是比較認可的,萬一自己真的不省人事,那麻煩就大了。
放在被子上輸液的手凍得有些僵冷,他便擡起胳膊想要放被子裡暖暖,一隻手伸過來從他的手心下方突然握住,止住了他的動作。
“想要什麼?”
掌心下傳來一陣暖意,時聿不怎麼自在地動了動手指:“沒想拿東西,手有點冷而已。”
雲林藹會錯了他的意,但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來尴尬,隻見他從容地握住時聿的那隻手放進了被子裡:“手在裡面别亂動。”
時聿很聽話的說:“知道。”
後來的時間他也沒再問雲林藹什麼時候回去休息,他的體溫逐漸升高,胃痛稍有緩解,隻是整個人都有些昏沉,等秦樾過來拔針時他又睡了過去,再睜眼時雲林藹已經從自己的房間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見空蕩的屋子時,心裡總有一種落空的感覺,很難形容,也找不到答案。
夜色如墨,月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下一片冷光,給這靜谧的空間裡添上一抹神秘的銀色,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雲林藹留下的信息素,與飄進來的夜風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花欄半開,陰雨天過後出現短暫的暖光,讓角落還沒開花的風信子得到了一點溫暖,不出意外的,時聿睜眼到天亮。
自己琢磨一晚上都沒想明白,自己一遇到雲林藹就表現出的異常表現到底是什麼原因,甚至那些長篇大論的醫學書都要比此刻更通俗易懂。
此時的餐廳隻有忙碌的管家跟阿姨兩人,見到起的那麼早的時聿也露出驚訝來:“時先生昨天沒睡好嗎?”
時聿有一種見到陌生人就尴尬的毛病,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睡得挺好的。”
這時雲林藹剛好坐了電梯出來,操控着電動輪椅悠閑地轉到了餐廳,一眼就瞥見了時聿眼下的黑眼圈,也正好聽見了他說的話。
“說出去鬼都不信。”
腦子裡想了一晚上的主人公聲音此刻在背後響起,時聿僵硬片刻,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好像自己在雲林藹面前永遠都會被看穿,毫無遮掩地被暴露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