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他兒子,人家當然會覺得這一家人都沒什麼好貨色,又怎麼可能對我有好臉色。”
雲林藹看的透徹,也從不在意别人對他的看法,陸亦川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揪了根快要枯掉的狗尾巴草,拿在手裡把玩。
“理事長想要的太多,恨不得都攥在手裡,連你這個兒子都别想得到,可他不知道的是你根本不屑于要這些東西。”
月牙已經在頭頂高高挂起,西北區夜晚的氣溫很低,在總指揮部單獨空出來的院落裡,雲林藹和陸亦川兩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沒頭沒尾地對着話,雲林藹許久都沒出聲,直到陸亦川哆哆嗦嗦地想回去時,他才仿佛自言自語道:“也不一定。”
陸亦川錯愕地看向雲林藹,不過幾乎瞬間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一步步往上爬,而是當身後有了軟肋,有了想要改變現狀的沖動,他就必須變得更強大更無堅可摧。
很快,那位指揮官就對雲林藹有了很大的改觀。
第一次的任務行動異常順利,他們在十公裡外的山野裡查封了一座研究所,卻在最後抓捕行動中,一名躲藏在暗處的研究員出現在指揮官的身後,手中舉着槍正對着他的後背,而他剛好在控制着另一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雲林藹察覺到危險立刻将他撲倒,毫厘之間槍彈擦過了他的肩側,釘在了兩人面前的牆上。
持槍的研究員被控制住,兩人還坐在地上發愣,倒是雲林藹先反應過來,對剛剛隻差一秒的危險還有些心有餘悸。
他偏偏嘴硬道:“看來沈指揮官在西北吃得很好。”
對方聽出來他在暗諷自己訓練少了,也沒生氣隻是撐地站起了身,面色恢複平靜,一隻手伸向雲林藹,“我欠你一個人情。”
雲林藹的臉很臭,“輕傷,哪敢讓您欠我人情。”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拽着對方的胳膊站了起來。
兩人收隊回了指揮部,雲林藹讓醫生簡單包紮了傷口,又是獨自站在了院外,手裡夾着不知道誰給的煙,點燃了也不抽,直到煙蒂燃盡,他餘光瞥到院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一個人影,身型瘦弱卻裹着很厚的大衣。
他在看到雲林藹時眼睛一亮,“你好,我找個人。”
雲林藹不欲理他,掐滅煙頭,“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完就轉身要回去,沒想到對方急了,“我找沈少惟,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他!”
沈少惟是那名指揮官的名字,雲林藹看着那人挑了一下眉,似乎很意外對方竟會對一個指揮官直呼大名。
正當他想說什麼時,寂靜的指揮大樓跑出來一個人,腳步穩健地從雲林藹身邊跑過去,又讓值班人員開了門。陸亦川一出來就注意到了,他似乎很意外指揮官的動作,又想起對方對雲林藹擺的臉色,說話不禁有些怪味,“沈中尉難道不知道指揮部不能随便進外人?”
沈少惟一個眼色都沒留給身後兩個人,雙手捧住面前人的臉頰,動作輕柔,“這麼冷的天也跑出來,不是讓你在家等我?”
這時候陸亦川才注意到對方是個beta,眼睛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曾經在雲林藹身上消滅的八卦之心又重新燃燒,卻不曾想沈少惟一把攬過對方肩膀向他們介紹:“這我弟弟,池漾。”
雖是個beta,但他的語調溫和,清澈的雙眸蕩漾着層層水波,柔和且溫順,謙遜有禮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你們好。”
不過天冷,沈少惟不舍得讓人在室外待太久,介紹完他就帶着人去了自己宿舍,将雲林藹跟陸亦川兩人落在了身後,最後安撫下池漾,沈少惟出來時見兩人還坐在院子裡閑聊,其中一位擡頭望月,大有一副要思鄉的念頭。
面對陸亦川的疑問,沈少惟也從不避諱,“我撿來的弟弟,八歲就放在身邊一直養到現在。”
在場三人也就他抽了幾口煙,後來又借着寒風吹散了身上的異味,池漾不喜歡煙味。
雲林藹打量了他一眼,一針見血道:“你易感期怎麼辦?”
沈少惟明顯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不禁輕笑一聲,語氣裡帶了些無奈:“他還小,不懂這些。”
雲林藹沒有偷窺别人感情的癖好,看出來兩人的異樣也不再多問,那晚三個大男人沒聊多久,沈少惟以照顧弟弟為由獨自趕回了宿舍,雲林藹還在那擺弄着自動關了機的手機出神,隻有陸亦川無所事事地問他一嘴:“你等着誰來電呢?”
雲林藹沒理他,收起了手機站起身俯視他,“江醫生追到手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陸亦川獨自擡頭望月,緊接着長歎一口氣,在這寂靜又寒冷的院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