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跟那個醫生串通好,不然今晚又得有個Omega死在鄭獄長的手裡了。”
......
“救一個是一個。”
良久,身旁才有個聲音浮現,随着紙頁的翻動,低沉清冷的嗓音漂浮在時聿的耳邊,他昏沉的思考着自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吉普車的後座裡,時聿靠在車窗上随着行駛速度腦袋晃動幅度很大,瘦削的身體也因為沒回溫在緩緩發抖,衣服上是剛剛幹嘔還沒來得及處理的污漬,毛衣外套上是雪化了的水珠,斑駁的像混亂的調色盤,雲林藹隻看了一眼身邊的Omega就迅速轉回了頭。
手中的文件又被翻了一頁,陸亦川在前面開車,他聽到後座的人要求他:“車裡的溫度再高點。”
話音剛落,駕駛座上的人眼睛瞪得老大,腦袋轉了九十度朝向後座的人,語氣裡充滿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雲林藹沒有擡頭平靜道:“再不看路,我們就要撞花池裡了。”
陸亦川迅速扭過頭,方向盤靈敏地歪了一下,不小心超出行駛線的車頭被強制掰正,車身小幅度往左側偏了一下,而坐在右側昏睡的身體不可抑制地往左邊倒去,腦袋歪斜着撞到了雲林藹的肩膀上。
他眉間不禁微皺,最終合起文件擡起自己的右胳膊,動作幅度很小的把人慢慢推到一邊去。
陸亦川點了兩下溫度按鈕,視線又不自覺地飄到後視鏡裡的那兩人,瞧見對方嫌棄的把人推拒到一邊,心底那股燃燒的八卦之心才漸漸滅下去。
雲林藹不喜歡肢體接觸,所以在對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就起了心理排斥,不過他清楚人還在昏迷才沒讓他撞車門上。
“對了...”陸亦川對着看守士兵打了個招呼,吉普車駛進一片區域内。
“這大晚上的你打算把他放哪兒?”
雲林藹整個人都離自己那一邊的車門很近,幾乎要貼上去,陸亦川認為對方不打算管救回來的人了。
隻是雲林藹沒回答他的問話,倒是突然用文件在空氣中扇了扇。
“你沒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陸亦川早就貼了阻隔貼,也不知道他仰着頭在車裡到處嗅什麼,兩隻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路不放,整個人形成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
雲林藹無奈,索性放棄,“沒什麼。”
即使離那位Omega已經很遠了,雲林藹也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一絲氣味,不斷地飄過來惹得他心煩。
每一次手都在打開車窗要透透氣的路上,但又停滞在半路收了回去。
“讓他先住海邊那個房子。”
“哦。”
“啊?”
陸亦川習以為常地拐進一個路口,緊接着像才反應過來一樣,猛地一刹車,惹得旁邊Omega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雲林藹至今都很難理解這個人是怎麼順利考上中尉的,他煩躁地扯了一把領帶,看都沒看一眼陸亦川重新轉了個九十度餘光震驚看向他的表情。
“反應慢了就回去多演練幾次戰備拉動。”
陸亦川收起張開的嘴巴,迅速安靜下來把車停靠在雲林藹家的院子外。
“把他擡進去。”雲林藹率先下車走在前頭,一點碰人的想法都沒有。
陸亦川拿這個從小就玩在一起的朋友沒辦法,大發善心把人從後座抱出來,跟在雲林藹的後頭走。
在南部,多數區域都由雲林藹和陸亦川接管,116區是雲林藹管控的地方,面積很大,住所也不止這一個,而離聯盟會略近的也就隻有這座帶着院子背靠海邊的小别墅,前面一大片草坪都長滿了雜草疏于打理,窄小的石子路都隻能容納一個人走。
“我說你什麼時候能稍微管一管這破院子,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公務再忙,請人來收拾總行了吧?你又不差那幾個錢。”
陸亦川艱難地看着腳下的石子路,忍不住在雲林藹身後吐槽。
“再說吧。”雲林藹沒給他一個眼神,腳下步伐倒是放慢了些給陸亦川帶路。
時聿一點要醒來的迹象都沒有,雲林藹打開一間客房,手指示意陸亦川把人放在床上,無視對方翻了好幾次的白眼,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給家庭醫生和做飯的阿姨分别打了電話。
“今晚我在這借住一晚,你别趕人啊。”陸亦川抱一個Omega綽綽有餘,但非要裝出一副很累的樣子捶一把不存在的老腰,自顧自走了出去。
“自便。”雲林藹站在客房門外沒動,一點眼神都沒留給身後的陸亦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後眉間皺着一條細紋,似乎還沒想好以後該怎麼處理對方。
夜已經很深了,家庭醫生接到通訊後就急匆匆趕了過來,雲林藹領着對方來到客房,從門外看了眼還縮在被子裡發抖的時聿,嘴裡還嘟囔着熱,“應該是失溫了。”
醫生叫秦樾,也是個Alpha,不過在來之前就貼了阻隔貼,并沒有注意到兩人信息素的湧動。
他給人打上了退燒的點滴,聞不到空氣裡散發的濃郁信息素,但經檢查後就發現對方後頸的腺體紅腫甚至發燙,就在這時他發現雲林藹到現在都沒有進來客房過,不禁心裡有些詫異也迅速反應過來,“他的信息素很濃?”
雲林藹指尖摩挲了一陣,他嗯了一聲,腦袋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樾作為家庭醫生在雲家待了有十幾年,很清楚雲林藹在信息素上有什麼特殊症狀,所以在得知他能感受到其他omega強烈的信息素時心底還是會震驚。
“你們的匹配度或許很高。”
雲林藹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不太喜歡聽到這句話,甚至有些煩躁。
“他身體有什麼問題?”
秦樾回歸正題,“有胃病,腺體雖然發育不完整,無法控制信息素,但還是會有很大的恢複幾率,方便的話需要去醫院仔細檢查,約一下手術時間。”
雲林藹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但還是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以防對方還會出現什麼其他問題。
他回到客廳,發現陸亦川還沒睡,茶幾上鋪着一大張作戰地圖,安靜地在思考什麼。
“怎麼突然勤學了?”
對方沒回話,隻是沉沉的望着地圖上的某一點出神,過了一會後才道:“我隻是在想,今天白天理事長說的話。”
“東部的104區發現病毒,這應該由二隊去處理,怎麼着也輪不到我們一隊。”
雲林藹喝一口杯中的白開水,緩緩開口:“理事長有他自己的顧慮。”
陸亦川早已習慣他在外從不稱理事長為父親,“什麼顧慮?不想讓别人獨占一個領地?”
雲林藹在這時看了他一眼,“難得變聰明。”
陸亦川故作沒聽見他的冷嘲熱諷,“他把他的位置看得也太緊了,就不怕失手?”
“總會有失手的那天,他還想要金海灣,爺爺是不會給他的。”雲林藹在起身回自己房間前留下一句話。
陸亦川還在沉思,看着雲林藹的背影,“那既然能去東部的話......”
“我不就能看到江醫生了?”
以為還能憋出什麼屁來,雲林藹聽的腳步一頓,緊接着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冷聲警告:“明天一早就滾回你的家。”
......
夜裡,雲林藹沒怎麼睡沉,鼻間總是飄着一股若有若無的信息素,這種從未發生過的症狀讓他心煩。
偏偏想不起來那是什麼味道的信息素,他隻好起身吃下一顆穩定藥才重新躺回去。
藥物的作用下,他好像真的沒再聞到信息素了,浮躁的呼吸也逐漸平穩,可卻在天光大亮時,他又被熟悉的味道驚醒,與此同時隔着一間書房的客房内傳來一陣刺耳的玻璃碎裂聲,雲林藹猛然驚起。
空氣中散發着晨霧般香氣,像怎麼躲都躲不開的冷白花香,在那一刻,雲林藹聞出了雪蓮花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