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缭繞在冥兮的口鼻,她卻有些分不清這是霁霧的味道,還是那寒潭池水的味道。
似乎這兩處的氣息有些相近。
冥兮動了動,後頸不太舒服,她勾起腳想要換個躺法,才發覺自己并不是完全貼在某個塌上。
她躺的地方是床沒錯,但托着自己的不是枕頭,而是霁霧的手。
霁霧的掌心正襯在冥兮頸下,而她的身體也正與冥兮挨得很近,很近。
熱意将寒潭的水汽驅趕,冥兮舒展着四肢,稍稍恢複了精力。
她睜開眼看到霁霧的眸,那鳳眼端正,黑睫層疊,砌在眼尾處往外飛出去了一些,堆出了一點陰影,顯得這雙眸更加深邃。
誰也沒有霁霧這麼好看,妖裡面沒有,蛟龍肯定也不如她!
“霧霧。”冥兮啞着聲音喚。
“在呢。”她回應着,很溫柔。
“我怎麼了?”冥兮本能地軟着調子,她确實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不過是撲往霁霧懷裡罷了,那點距離,她怎麼會失誤呢?
失誤便失誤吧,她怎麼又連遊泳都不會了呢?
“你掉到寒潭裡了。”霁霧沉着聲音回答,“那是南泠的海水做源的靈池,與你屬相不合,你不必害怕,現在已經不在那裡了,你在我屋裡。”
南泠的海水?
南泠......
東方氏就在南泠,那是一個有海的地方。
可冥兮也去看過那海,那海很大很冷不假,可也沒有很兇,更不會拿水汽偷襲貓咪。
“海欺負我了?”冥兮還是有些迷糊,“這山裡怎麼會有海?”
“不是海,是海水做源造的秘境,供修靈之人參悟的,不光是你,隻要不是修水靈的術士,也不敢去那處走動。”
霁霧解釋。
“那......霧霧可疼?”冥兮并不修靈,不管是水是火,她一知半解地胡亂聽着,緩過勁來關切地問。
霁霧看起來臉色尚可,搖了搖頭:“我不疼。”
“那我疼。”冥兮擰着眉心皺着小臉,“好冷好冷的水,嗆得我哪裡都痛,我動不了,很害怕。”
她撒着嬌,直白地表示自己那會兒有多無措。
貓很傲嬌,從不示弱,但對契妻可以,她受了委屈,就要霁霧的慰藉。
“你現在沒事了。”霁霧撥了撥冥兮的鬓發,還有些濕,貼在小臉上亂縱。
“有事的,要主人親親才能好。”冥兮說罷就擡了擡下巴,小嘴巴還透白着沒有血色,看起來非常虛弱。
“胡攪。”霁霧嗔她,拽了拽冥兮身上的被子,“不舒服就再歇一會,我與你拿些吃的來。”
“不要,就要親親。”冥兮勾起腿攀住霁霧作勢要起的身體,“霧霧不走,霧霧留下。”
“掌事姥姥明早就走,我想再去與她說說——”
“——不嘛,與她說什麼,傳音就是了,左右她有事自會來找。”冥兮不喜歡那個白頭發,還是東方氏的長老順眼一點,慈眉善目的,是個挺溫和的婆婆。
也不知那個婆婆怎麼就跟那兇巴巴的掌事姥姥成了親,冥兮覺得她們一點也不搭。
不像霁霧和冥兮這樣,如何看着都是天造地設,嗯!
“你可記得紀芳還在那花簪子裡?”霁霧耐着性子,倒也沒硬是起身,反而依着冥兮,靠在卧榻一側。
“記着,怎麼了?”怎麼又扯到紀芳了?
霁霧就不能眼裡隻有冥兮嗎?
“紀芳因為離魂太久,不是很穩當,我請掌事姥姥看過了。”霁霧讓掌事姥姥給紀芳造了個結界,供她做造器研究,也替霁霧打理收藏。
别人不知道霁霧的身份,掌事姥姥當然不同,師祖大人的吩咐,她自是照辦,而且辦得很仔細。
紀芳也知感恩,雖說不太記得夢裡的事,但也曉得自己現在已經不算人類。
她本就被家裡要求着不要回去,既是如此,跟着霁霧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非常懂事,恢複神識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工作,認出了霁霧給她的那個劍穗上,頂端的雕刻用的是她家鄉産的特殊油漆。
“油漆?”冥兮不懂這些。“那怎麼了?”
“是祭祀用的專屬油漆,取自西潭妖蛟的蛟珠。”霁霧解釋道,“你可知西潭?妖蛟?”
冥兮迷迷糊糊,約莫知道一些,但不記得是她本就懂,還是看話本亂看的。
西潭就是西面的潭,妖蛟嘛,就是一種蛟龍族的延伸族類。
純血的蛟龍滅族已久,如今說是與之能攀點親的,就是各種妖蛟了。
什麼蛟蛇,蛟蚌,蛟人的,甚至還有蛟樹。
“掌事姥姥說可以去查一查,畢竟是你......畢竟是那靈山神主的舊物。”霁霧遲疑了一番,本不想與冥兮說得那麼清楚,因為她原是沒打算帶上冥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