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個人好像又随意聊了幾句，隻是唐岚音記不太清了。他的心髒和大腦完全被粉紅泡泡填滿，整個人都有些暈頭轉向。

恍惚中他告别了虞澈，坐上了回家的網約車。車子在馬路上疾馳，透過車窗玻璃的倒影，唐岚音看見自己的臉紅紅的，那種情緒還是沒有褪去，反而愈演愈烈。

突然間，唐岚音回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一件細節。

學長剛才，好像叫了他的名字？！

……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們的關系，更近了一步？從普通的學長學弟變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這個發現讓唐岚音驚喜不已，小鹿亂撞，簡直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然後嚎叫一番。

他也真的是好滿足的人，哪怕是一點點的甜頭，都能讓唐岚音開心好久。

虞澈有很多朋友，現在自己至少也成了其中之一。人嘛，還是要懂得知足的，知足才能常樂。

跟着網約車的車載音樂，唐岚音也不自覺打起了拍子。他的小動作被司機透過後視鏡注意到，也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兩句：“小夥子，這麼開心，遇到好事了？”

唐岚音嘿嘿一笑：“是啊，好事，天大的好事。”

……

唐岚音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他下意識往一旁伸手，隻觸碰到了一團毛茸茸，不僅如此，毛茸茸還對他喵了一聲……

他這才算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個夢做得他挺開心的，回味起來還有點意猶未盡，甚至不想醒過來……

等等，這不對勁。明明自己身邊有個活的虞澈，為什麼又要去追求夢中的零光片羽？

“……有點口渴。”唐岚音打了個哈欠，想着反正已經睡飽了，幹脆抱着貓下樓。

果不其然，虞澈還在一樓，見到唐岚音還有些意外：“這倒是稀奇，你沒睡太久啊，我還沒到做晚飯的時間呢。”

唐岚音搖了搖頭，嘟囔一句：“沒睡多久嗎？我感覺在夢裡一輩子都快過去了。”

聽他這麼說，虞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夢到什麼了？過去的事情嗎？”

“嗯。”唐岚音應了一聲，走到沙發邊上在虞澈身旁坐下。又回味了一番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才試探着開口：“就是那個學長，我夢到的其實是大一暑假那年發生的事。”

“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嗎？我就是夢見……有一次周末我和老宋出去看電影，散場出來後撞見你在商場門口發傳單那件事。那天晚上，咱們倆還單獨聊了天來着。”

聽到這裡，虞澈動作微微一滞，表情倒沒什麼變化：“啊，原來你的夢境已經到這裡了。”

“嗯？”唐岚音有些好奇，“這個事件對咱們兩個有什麼……”

“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虞澈深吸一口氣，竟是嚴肅起來。唐岚音愣了愣，不自覺也跟着他一樣正色起來。

非常重要？有多重要？

虞澈凝視着唐岚音，緩緩開口：“岚音，我記得你以前問過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你。”

“現在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就是你夢境中的那個晚上，就是那一天，在你對我說‘其實可以不用笑’的時候，我就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你了。”

“……哎？”虞澈這麼嚴肅，盯得唐岚音心跳加速，“學長，我以為那天晚上我們隻是成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還沾沾自喜來着，沒想到你居然……”

從那麼早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他了嗎？

“可是，為什麼呢？”唐岚音下意識反問，甚至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因為那一個瞬間，我的痛苦被人看見了。”

虞澈牽住了唐岚音的手，輕輕親吻了他的指尖：“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那樣的話，你是第一個看破我僞裝的人。”

回憶起往事，他不自覺笑了起來：“岚音，你總說自己反應遲鈍，不會看人臉色，但你心思一直很細膩敏感，總是在關注别人的情緒。”

在虞澈心裡，唐岚音這樣的人才是最難的的。

他最喜歡唐岚音的一點，就是他的“澄澈”。

因為家庭的緣故，虞澈從小就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是他的一項天賦，雖然他确實是一個别人眼中的好人，但更多時候，虞澈也會覺得身心俱疲。

因為隻有維持所謂的“完美”，别人才會喜歡他、欣賞他。如果有一天他的脆弱被人發現，那到時他又該怎樣？

他能說有些事并不是他發自内心想做，他那樣做隻是因為這樣會被人在意、會被認可，這樣的話他能說嗎？

不能的，從來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