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燈光打在頭頂,濃郁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腔。虞澈踏在醫院整潔一塵不染的走廊上,面上是化不開的焦急與擔憂。
大約二十分鐘前,虞澈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請問是虞澈先生嗎?您愛人出了車禍,正在我們醫院接受治療,我們查了他的緊急聯系人找到了您。如果方便的話,您能現在來一趟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虞澈大腦一片空白。他忘記自己接下來說了什麼,隻記得放下電話的時候手都在抖。
但是,他仍舊是冷靜下來,快速下樓打車前往醫院。這一路上他的大腦是麻木的,一直在回憶着早上唐岚音出門前的景象。
……
“老虞,你早上沒給十五碗裡放貓糧啊?”
唐岚音問這話的時候,虞澈正坐在書房裡。他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眉心,随口回道:“……早上起來時候忘了。”
“咋能忘呢?”唐岚音的聲音急了幾分,“十五都餓傻了,剛我一進門回來就蹭我朝我叫。”
早上唐岚音出門去逛早市,一直到快中午才回來。結果剛一進門就看到他和虞澈養的那隻叫十五的貓在門口迎着他,玻璃一般的眼珠子就這樣瞪着唐岚音,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唐岚音下意識去找十五的貓碗,結果就見裡面空空如也。這也難怪,昨晚沒給它添糧加水,一直餓到現在可是夠嗆。今天唐岚音起得早,出門時虞澈還沒醒。加上平時也都是虞澈管貓,所以那時候,唐岚音也沒想着往碗裡填東西。
——結果一回來,貓就成這樣了。
唐岚音到廚房拿起水壺,一邊給貓碗裡加水,一邊小聲抱怨。
“這事兒你怎麼就能忘了呢?看給孩子餓成啥樣了?”
聽到唐岚音的數落,虞澈心裡也有些煩躁。他上午起來時,腦子裡一直有靈感在盤旋,所以他就快速起床直奔書房,一口氣寫到現在。已經是中午,他一口飯都沒吃。現在思路又被打斷,心情當然不怎麼美妙。
“你早上起那麼早,你出門前給他加上不就得了。”虞澈走出書房,來到客廳裡,“雖然平時都是我在管十五,但你偶爾管一管也不會怎麼樣吧?”
唐岚音聞言,手上動作頓時一頓。
“……是,我是有問題。”唐岚音嘟囔着,“可我又不是指責你,至于一回來就給我甩臉色嗎?”
虞澈搖了搖頭:“我一上午都待在書房,好不容易有點思路,是你一進門就拿貓數落我,我思路全斷了,我心情能好?”
唐岚音站起身來,看着虞澈,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我那不就随口一說,你怎麼還計較上了?”
虞澈無奈:“是你又鑽牛角尖了。”
兩人就這樣對峙着,誰也沒給誰好臉色。以往這時候該有個人出來說說軟話,可是不知為何,今天他們兩個都沒有先低頭的意思。
“是是是,我又鑽牛角尖了。”唐岚音語氣不善,“打擾大作家創作了,我的問題。”
虞澈眉頭緊蹙:“說話不用這麼陰陽怪氣,你也是搞創作的,你知道思路被打斷是什麼感受。”
“是,我當然知道。”唐岚音把貓糧倒在十五的碗裡,而後潇灑出門,“所以我不打擾你了,你慢慢搞你的事吧,大、作、家。”
撂下這麼一句話,唐岚音便推門而出。看着重新歸于寂靜的客廳,虞澈頭痛欲裂。他坐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想疏解心裡的郁結之氣。
剛剛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段時間,唐岚音和虞澈,總是因為類似的小事争吵。
有時候是貓的事,有時候是衣服沒放對地方、菜買的不對,冰箱沒及時清理……本來也不過是一些小事,但這些日子裡,他們兩個似乎都不自覺把這樣的事情放大。
虞澈和唐岚音在一起十年,從校園走到婚姻。兩個人一個寫書一個畫圖,倒也算得上“天作之合”。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摩擦都有,但從沒有哪個階段,讓虞澈像現在這樣難受。
這是他們結婚第七年,有個詞叫七年之癢,虞澈覺得,倒是很符合他們現在的情況。
可能再好的兩個人,都會不可避免在某一天進入這樣的階段。熬過去了,兩個人感情更好,熬不過去,可能……
虞澈搖了搖頭,把那個危險的詞語甩出腦海。
無論出現什麼樣的狀況,某件事都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那就是他和唐岚音分開。
“算了,晚點他回來我先認錯。”虞澈仰躺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反思了一下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上一次似乎是唐岚音先低的頭,那這次,也該輪到他低頭了。
婚姻也好愛情也罷,不就是這樣嗎?互相遷就互相包容,才能成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