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之日的到來,尤辜雪帶着周赢的屍體去複命,周家的所作所為便被她撕開了這層遮羞布,皇帝風有川大怒,派人去雀閣裡搜索那些女子。
可當他們趕去的時候,是在雀閣裡找到了那些女子不假,隻是不同的是,那些女子被找到時,是吃好喝好的被伺候着,完全看不出一副被虐待的樣子,并且公堂對簿時,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去指認周家的所作所為。
周嘯風不是傻子,周家也養了不少的幕僚 ,估計他門在周赢出事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抛棄他的準備,這些女子之所以被收買,無非就是錢财。
一堆流民和平民百姓,除了錦衣玉食,還能有什麼讓他們倒戈?
隻是尤辜雪的證據做的足,再加上吳拙言和府尹大人章城的配合,根據燕熹提供的名單,一早就将那些參與陽月女案的官員的罪證補齊了。
可是這些證據,隻能證明雀閣和陽月女之事,隻與周赢有關,牽扯不到周嘯風的身上。
他們沒有證據證明周嘯風是雀閣的幕後主人,而周嘯風也确實不出面雀閣的任何事宜。
人已經死了,可是百姓的怒火還不足以平息,皇帝無奈,隻能将已經死了的周赢剖屍,懸挂于城樓之上,以此平息百姓的怒火,他對周嘯風隻是訓斥了一番,便沒有再深究什麼。
尤辜雪在大殿之上颔首,趁着間隙瞄了一眼皇帝的神情,他雖然看周嘯風的時候有些恨鐵不成鋼,卻仿佛因為他是勞苦功高的大将軍,不舍得責罰他一般,歎了一口氣:“你啊……你周家的家宅,都是怎麼管的?”
周嘯風痛哭流涕,他跪下來,幾乎到了五體投地的感覺:“老臣……慚愧……”
然後皇帝就真的不追究了。
他的目光看向下方規規矩矩立着的尤辜雪,笑道:“尤家老四。”
被提及的尤辜雪趕忙應道:“臣女在。”
“龍紋卷宗是你查出來的,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大雎朝的第一任女司執。”
她本以為就算陽月女案的兇手結束了,可畢竟這在古代,男女之間的差異和隔閡會很大,沒想到,皇帝會這麼輕松的就許諾了她。
“臣女謝陛下隆恩。”
皇帝滿意的笑了,跪在地上的周嘯風雙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袖口,縱使心裡已經恨的咬牙切齒,可是面上也無法露出絲毫的不滿。
燕熹則是分出去一部分的餘光,注意着身邊的尤辜雪,眸光裡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審視,雖然這次沒有一舉扳倒周家,可是每一步走的卻極為紮實,也是,有些事也不能急于一時。
或許,她會是一個很好的盟友。
“朕聽說,你此次還是刑部考核的榜首?”
尤辜雪不知道皇帝為何突然間問這個,她隻是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皇帝道:“既是榜首,又破了龍紋卷宗,朕再給你一個恩賜,你想要什麼?”
尤辜雪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她盯着皇帝發起了呆,整個大殿裡鴉雀無聲。
燕熹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咳了一聲,才将尤辜雪的魂拉了回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緊道歉解釋。
“是臣女失禮了。”尤辜雪作揖道,“陛下,這個案子之所以能快速偵破,少不了林府表小姐的幫助,我也不能吃獨食,有了司執之位就已經很好了,臣女想将陛下的這個允諾,贈予林府表小姐林绾绾。”
這個姑娘在林家是獨自一人的,這次她與自己走的太近,難保不會因此受到指責,在原文裡,這是一個為人懦弱,卻仍舊堅持底線的女子,她其實很倔,可是卻沒有能力去支撐她這份倔強。
皇帝倒是沒有想過,尤辜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以為她會借此機會讓尤旬官複原職,想來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他也就應允了。
陽月女案成功告破,涉事人員一個也沒有躲過,尤辜雪謹記賀家案,回家找過尤旬,想讓他上書重開此案。
可是尤旬拒絕了,告訴她這件案子太久了,根本無從查起。
尤旬看她還是一臉的落寞,最終歎了一口氣,道:“小幺兒,你才與周家結下梁子,這時候再狀告叔家,是真的覺得咱們的死活,大不過你心裡的公道嗎?”
她如今不是孤身一人,此番得罪周家,後面還不知道會如何,再來個叔家,尤家可能真的支撐不住,這一大家子人,真的要跟她一起去送死嗎?
“小姐。”
丫鬟叩香在回廊上遇見了從尤旬那裡出來的尤辜雪,遞給她一個盒子,“這是方才門外有個小乞丐讓奴婢給您的。”
“小乞丐?”
尤辜雪疑惑的接過這個木盒,難不成這個乞丐是個傳信的?
她狐疑的打開木盒,這是吳拙言寄來的信,信裡說了他這麼多年來因為賀家案,夜不能寐,寝食難安,他一直活在悔恨的折磨裡,也是尤辜雪的原因,讓他在最後得以贖罪,盡管還不夠。
他說,不是這個世道髒了,而是像他這樣髒的人,太多了。
吳拙言在信裡說,自己關于賀家案的認罪書,早就讓人上了一份送進了皇宮,所有的罪責,他都會說清楚。
而賀家案,吳拙言之所以自己遞交認罪書,就是不想讓她參與,不想讓她帶着整個尤家牽扯進這個五年前的案子裡,從而使得尤家在九大世家裡無法立足。
落款的絕筆二字 ,讓尤辜雪的後背發涼。
吳拙言作為陽月女案的罪犯之一,這次的抓捕雖然他也在名單之中,可他畢竟有将功贖罪的舉動,皇帝會怎麼判還不知道。
他這是……不想活了?
尤辜雪不假思索的就沖出了門,騎馬快步的來到了吳府。
可是,眼前的府邸,已然成了一片火海,木質結構的房屋燒起來極快,火舌努力的往上卷,似乎想要将那天都燒破,門口除了吳府的丫鬟和小厮在哭泣,還有官府衙役在救火。
曾經在廚房的小丫頭認出了她,哭着跪在她的面前:“四小姐。”
尤辜雪握緊手裡的遺書,眼眶發熱,聲音哽咽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失火?”
小丫頭哭道:“今日,老爺從外面回來後,就一直垂頭喪氣的,他去内院找夫人的時候,發現夫人……夫人……已經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