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文和鐘鳴嘉彙合的時候,鐘鳴嘉正坐在一家西餐廳裡喝水。許浩文走過去,坐在鐘鳴嘉對面的位置上,問道:“這位先生是在等我嗎?”
鐘鳴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樣,愛答不理地說:“我在等我的朋友。”
“那你朋友怎麼還沒來?”
“不知道,大概是被人拉走了,和人拍照片去了。”
餐廳裡放着滿大街都是的流行音樂。大差不差的旋律,嗓音一點也不動聽的男歌手唱着不知所謂的情歌,硬拽出一股憂傷的味道,可惜淺薄的歌詞将他的内心暴露得一幹二淨。
他一點兒也不傷心,隻是想發首歌賺錢而已。
“這家店的品味太差了。”鐘鳴嘉冷漠地評價,“好歹是家西餐廳,就算不放古典樂,起碼也放幾首小語種的歌來裝裝樣子吧。這是什麼破歌,難聽死了。”
許浩文訝然道:“不會吧,我覺得這歌還挺好聽的啊。會不會是你心情不好,所以聽什麼都覺得難聽呀?”
鐘鳴嘉看了他兩秒。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因為我覺得你現在說話也好惡心了。”鐘鳴嘉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你裝傻裝得太沒有水平了,再這麼說話我要忍不住銳評你了。”
許浩文面色未變,眼睛卻先笑起來,他身子往前傾,用逗弄的語氣問道:“你不如先銳評一下我聽聽,說不定我喜歡呢。我覺得你剛才在車上說的那段話就挺好,值得打印下來貼在所有車上。”
鐘鳴嘉木着一張臉,“不要再說了,這種倒黴的事我不想再記得。”
許浩文被他逗得笑出了聲。“你之前在山上是怎麼說的來着,修身養性。鐘鳴嘉,你就是這麼修身養性的嗎?”
“對啊,我就是這麼修身養性的。”鐘鳴嘉白了他一眼,“有話就說,有氣就撒,還不夠修身養性嗎?氣多了就要往外排,氣少了就要往裡補,這樣才能保持心平氣和,懂不懂啊。”
許浩文不說話了,就這麼直直地看着鐘鳴嘉。鐘鳴嘉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說,“幹什麼,你不同意我的理論也不用這樣看着我吧?”
許浩文收回目光,低下頭,先是盯着白色的桌面,然後又把頭轉向窗外。他看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看了一會,又轉過頭來,低聲說道:“鐘鳴嘉,你好可愛。”
鐘鳴嘉呆坐在座位上,除了眼睛還在眨,身體的其他部位就像靜止了一樣。
“就隻是可愛嗎?”他不太相信地問,“我還以為你要蓄力反駁我。”
許浩文瞪了他一眼。“反駁你太容易了,還用得着蓄力。就算你想打破這種暧昧的氛圍,也不要說這種話好嗎?”
鐘鳴嘉微微睜大了眼睛:“這種話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說?”
許浩文:“因為你一說顯得你更可愛了!”
鐘鳴嘉這下是真的要石化了。他沉默了半晌,有點為難地說:“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喜歡我嗎?雖然喜歡不一定需要理由,但我還是有點好奇,畢竟我和嚴辛看起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
到底是什麼讓許浩文的口味轉變如此之大,大到像是從南極到了北極。
許浩文道:“你自己都說了,喜歡不需要理由,那我的喜歡也不需要解釋。”
既然許浩文不願意說,那就就算了,說不定真找不到什麼理由。
“好吧。”鐘鳴嘉歎了口氣,“唉,畢竟愛情都是盲目的。”
同學聚會就怎麼過去了。鐘鳴嘉離開後在群裡解釋了一下,說他實在趕不過去,時間太緊了。班裡的同學也不是很在乎他能不能拍照,紛紛說沒關系,下次再約。
剛才找茬的那個人沒在群裡吭聲,鐘鳴嘉懶得管這人是怎麼想的。說起來,他人都走了,還沒想起這個同學叫啥,想記仇都記不了。
不過鐘鳴嘉也不想記得他,這種爛人,一鍵删除最好。
鐘鳴嘉和許浩文在餐廳裡吃了午飯,吃完飯之後又開始發愁去哪兒。本市他們已經逛得差不多了,再去其他地方的話,好像又有點太折騰了。
假期還有好幾天,鐘鳴嘉想,要不然去看海吧。
可是打開購票軟件一看,哇塞,高鐵票全都售罄了,機票還沒有合适的,好像隻有包車這一條路了唉。
但是誰要包車去看海啊。
一點意思都沒有。
暫時沒地方去,他們倆在路上溜達。溜達熱了就去店裡蹭會兒冷氣,涼快了就再出來。等下午四點多鐘,沒那麼熱了,又開始騎共享單車,沿着河邊,一直騎,騎到六點多才停下。停下之後沿着河邊走了一會,走到七點,準備去吃飯了。
這一天可真是充實又健康啊。
運動量太過,鐘鳴嘉已經不想說話了。他隻想吃飯,吃完飯然後回去躺着。偏偏許浩文這時說:“鐘鳴嘉,我們去喝酒吧。”
鐘鳴嘉用鼻音否定,“不想喝酒。”
“那我們喝奶茶。”
奶茶鐘鳴嘉就更不愛喝了。
“不喝奶茶,不健康。”
健康也不喝,那玩意就沒什麼好喝的。
“那我們還是去喝酒吧。”
“行吧。”
一定要喝點什麼的話,那還是喝酒吧。
大約半小時後,他們坐在了一家酒吧裡。許浩文吸一口氣,耐着性子問道:“你來酒吧喝RIO。”
“對啊,”鐘鳴嘉撬開瓶蓋,把酒倒在亮晶晶的玻璃杯裡,“這家酒吧真不錯,很多酒吧都不賣這種酒,非要自己調。但是他們用的酒也不好,調完之後卻貴出好幾倍,好像調酒師的手上有金子一樣。”
“你敢不敢當着調酒師的面把這話再說一遍?”
“當然不敢,”鐘鳴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許浩文,“我又不傻,當着人家的面說這種話。”
他繼續說:“而且有的調酒師确實厲害。但這種厲害的人太少了,大部分都是買個噱頭,還不如喝RIO。”
“除了不像酒之外,它沒什麼可挑剔的。”
許浩文被鐘鳴嘉的這番歪理給打敗了。在酒吧裡喝飲料,确實是鐘鳴嘉會幹出來的事。
“你也不要喝太多酒,”鐘鳴嘉還勸他,“喝酒誤事,而且傷身。”
許浩文無奈地笑了,有點落寞地說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和嚴辛在一起是應該的,因為你們都很奇怪。”
杯子裡微小的氣泡一個個炸開,鐘鳴嘉不鹹不淡地說:“奇怪都是相對的,世界上的每個人,包括你自己,在某一刻,都會讓人感覺到奇怪。”
“比如這幾天,我也覺得很奇怪。”鐘鳴嘉擡起頭來,“為什麼你動不動就提到嚴辛?”
鐘鳴嘉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了。
剛認識許浩文的時候,許浩文确實會經常在他面前說起嚴辛,因為許浩文那時剛被嚴辛拒絕,所以總拿嚴辛來刺他。但後來,許浩文就不怎麼提起嚴辛了。甚至在許浩文告白之後,鐘鳴嘉就再也沒從許浩文嘴裡聽到嚴辛的名字。
可這次見面之後,許浩文說了好幾次嚴辛,說到鐘鳴嘉差點以為許浩文終于不喜歡他了。
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所以許浩文一定有事瞞着他。
“你既然覺得奇怪,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