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用功的,倒是少見。”
季堯年微微直起身子,本想用手抻一下,誰知道直接把自己手上的傷給扯倒了。
姜聆桓眼疾手快地伸出雙臂将人攬在懷裡,然後看着她手上的傷,皺着眉佯怒道:“你又弄傷自己了?樂莅在你身邊怎麼也不攔着點兒?總用這些尖銳的東西割自己,不會疼嗎,這樣反反複複,你這手還想不想要了?”
季堯年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子,想要和他拉開距離:“不過是無聊,想要學着刻點東西,不小心傷到手了。”
姜聆桓聽出來她是在敷衍自己,氣得他用扇子對着她一陣猛扇:“你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還敢拿來糊弄我?季啟舜……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叫她名字的時候,他刻意壓着聲音,帶着些少見的威脅。
季堯年心虛地笑笑,然後微蹙着眉,用手點上了他的眉心:“姜聽患……你最好還是乖一點,知道太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看着那雙含笑卻毫無溫情的眼睛,姜聆桓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别過頭失落道:“你不想說便罷,隻是下次别再這麼傷害自己了。”
那人沒想放過他,指尖順着眉心往下移,最終落下了豐滿的唇珠上。
季堯年輕笑着出聲說道:“可是我已經喜歡上這種感覺了,再也戒不掉了……聽患,你若真的想幫我,那就和孤一起……”
“殺了他們。”
太子猛地湊近,帶着恨意的話還在耳邊,姜聆桓就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瑞龍香。
從遠處看,對方竟像是在回抱着自己,姜聆桓甚至可以聽見自己驟然變亂的心跳。隻是不知是這亂掉的心跳節拍是因為太子話中的野心,還是因為……與他說話的這個人。
從蘇翎的角度看去,這兩人距離近的就快要貼在一起了,他本就被熏得眼中含淚鼻子不通,這下更是坐不住了。
“這是怎麼了?”
蘇元壽似是有些不解,看見弟弟這副委屈的樣子,心裡很是疑惑。
“怎麼瞧着是快要哭了?”
柳吟月拿帕子半捂着笑臉,憋着聲音道,“您弟弟瞧着魁梧挺拔,生得也是一副冷面君子的端莊相,怎的這性子卻像小女兒一般柔軟?”
蘇翎閉上眼,他心裡苦,卻不敢說。
無論太子因為什麼事情出現在這裡,為了她的安全,他都不能輕易告訴别人。
柳吟月見沒人搭理自己,隻能跪坐在蘇元壽身側,向她溫柔地介紹道:“郎君稍作片刻,一會要競拍的是樓裡胡琴彈得最好的姑娘芊妤,她師從教坊司的路大家,一手胡琴彈的極妙,之前在席間可是得過不少貴人的恩賞。”
“胡琴?”
蘇翎聽見這個樂器眉頭皺起,似是覺得有些不對,“我剛才見這樓裡的姑娘多彈琵琶古琴排箫,好像沒有看見有人抱着胡琴,這位要被競拍的娘子,為何獨善此道?”
柳吟月将帕子一甩,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下方,幽幽開口道:“自然是有貴人喜歡,一早便出重金養在樓裡,隻待今日摘果兒了。”
貴人嗎?
蘇翎看着那人被羽扇半掩的芙蓉面,暗自攥緊了拳。
是了,這天下還有誰能比太子殿下更尊貴。
不過是區區胡琴,竟也值得她這般費心養着。
便是要出來聽曲,帶的也不是自己。
他到底算哪門子的東宮心腹?旁人吹捧兩句竟也當真了。
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太子随手扔一個玩意就能打發的野狗,偏他自己還喜歡的緊,日日佩戴。
青年兀自低頭看着那柄的佩劍,眼神裡滿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