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傻樣,六爺忍不住清清嗓子把本朝有關監牢的相關律法規矩一通講了一遍。
他本就是熟讀律法之人,單挑出哪一段都能講的明白。
隻可惜他面對的是本來就不喜讀書的薛蟠,他這一通講下來,隻把薛蟠講的更加昏頭昏腦了。
薛蟠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哈哈,老兄看來這坐牢的經驗豐富,佩服佩服。”
他這一奉承把六爺搞的無語了,什麼叫坐牢的經驗豐富,這薛蟠是有些呆氣在身上。
六爺本身就是個嚴格律己更加嚴格律人的人,平時面對的都是些心有九竅說一套做一套的人。
今天面對薛蟠這麼一個說話直腸子,看起來天真爛漫的人,他反而興不起讨厭來。
“在下陸斳。”六爺主動介紹自己,隻不過他這個名字隻不過是他在外出門行走所用的化名。
“我是薛蟠,咱們今個認識了,也算是朋友了。回頭你在金陵報我薛大爺的名号,爺罩着你。”薛蟠也算是個好相處的人了,待人也比較熱情。
“可我們現在都在牢中,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陸斳知道自己呆不長,幾天就能出去。
“爺又沒犯事,沒幾天就能出去了。大爺我可是薛家的人,我薛家在金陵可是連知府大人都要給面子的。”薛蟠不在意的說。
因為方禦史還沒審他,他連自己怎麼進來的都沒搞清楚,一點不覺得自己還要繼續蹲大牢的。
六爺眼神微動,他說:“我聽說最近被抓進大牢的都是因為鄉試,都是參與了科舉舞弊的。”
“科舉?你看大爺我像跟科舉有關系的嗎?”薛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當初我父親尚在的時候,也是要我讀書的。隻是我闆子沒少挨,書沒讀進去幾本。當時我父親就說,好在家裡有的是銀錢,回頭買個虛職,挂個名就行,反正我薛家立足的根本又不是讀書。”
說到這,薛蟠就想起了旁支的三叔公家的薛蟬來。
他都聽了家裡多少人說起那薛蟬讀書如何如何好的了,隻是他聽了也就是覺得好笑。
他們薛家是商家,家族的根本在商,沒得必要去考什麼科舉轉換門庭。
“買個虛職?”六爺不愛聽這話,“學而優則仕,買來的官做起來有何用?”
“我又不做官,無非身上有個官身好做事。想當年我們薛家可是皇商紫薇舍人,我們家老祖宗傳下來就一條。在商言商,在官言官。你就是做多大的官,還不是皇上的奴才,隻要好好給皇上辦事就好。”薛蟠說的興起,忍不住把家裡老輩人流傳下來的有關老祖宗的一些言語說了出來。
六爺聽了聽,雖然薛蟠說的話糙,可是卻有幾分道理。
尤其是那句“隻要好好給皇上辦事”他聽的尤其順耳。
“你家祖上是個通透的人。”他贊許的說。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薛蟠有些得意的說。
兩個人雖然年紀閱曆不同,可如今都被關在這一間小小的牢房裡,倒也親近不少。
一來二去,都熟悉起來。
“系統,你說我要是幫他一點忙,算不算是做了好事?”薛蟠百忙之中想起了自己的系統來,自從那陸斳進來,這聒噪的系統也變得安靜許多。
“宿主,信号不佳,加載失敗重新加載連線中。sorry……”薛蟠腦中出現的是那種沒有感情的電子音,而不是平時給他煩得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的系統的聲音。
“什麼玩意?”薛蟠一臉懵,索性不去理那個系統。
在他不知道的空間中,已經刷了若幹個404、502頁面的系統,也在郁悶的轉圈圈。
“宿主身邊的王霸之氣太強,造成信号幹擾。來人啊,不好啦,系統崩啦,崩的跟綠江一樣啦!”
沒了系統幹擾,薛蟠跟六爺的交流更加自然,出于本意。
那六爺接觸了太多伶俐人,現在接觸這麼一位天真無邪的,倒也覺得可愛。
兩個人相處的也很好。
中午的時候,獄卒來送飯。
“薛大爺,你們家今天送的飯不錯。”獄卒笑呵呵的送進來一個幾層高的食盒。
薛姨媽都打點好了,每天薛蟠的飯菜都是薛家自己送進來的,全是薛蟠吃慣了的自家廚子所做。
所以薛蟠也沒當回事,笑着跟獄卒說:“我都跟家裡說好了,讓他們順便送進來一些給你們嘗嘗的。”
“送了,送了,我們今天當值的兄弟可是有口福了。”獄卒也笑的開心,他是發自内心的希望薛蟠多關幾天的,這樣他還有油水可撈的。
應付過獄卒,等牢門關上,薛蟠看了眼六爺:“來,估計你隻有這牢飯吃,不如吃我這個。”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食盒打開,把裡面的食物一盤盤拿出來。
六爺雖然也能吃苦,隻是既然現在有薛蟠請客,他也不打算拒絕。
沒苦硬吃可是要不得的。
兩人席地而坐,中間擺着幾個盤碗,都是薛家廚子精心烹饪的美食,一旁還有一壺果酒。
薛蟠和六爺推杯換盞吃了起來。
不想吃了一會,薛蟠突然捂着肚子,六爺也皺起眉頭來。
然後薛蟠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歪倒在地上。
那六爺也有些搖搖欲墜,嘴邊溢出鮮血來。
他不由得看向地上那些酒菜:“難道我今日要命喪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