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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離拿出鑰匙正準備開門,樓下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她探頭一看,一輛小小的轎車正在搬運東西。接着再定睛一瞧,诶,是周晴,她怎麼回來了?
周晴是和她同批進來的同事,個子不高,人很溫柔,自從開始休産假,林離再沒見過她。眼下,她正一個人使勁拉着頂她半個人高的大紙箱。
林離放好背包,就跑下去幫忙。她個高還有肌肉,兩手從底下一撐,減輕了周晴很多重量。
林離等她喘過氣來,才問:“你怎麼樣,沒事吧。”
周晴臉上出現一個分外柔和的笑容,“沒事沒事,阿離今天這麼早下班啊,幸好遇見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林離吐了吐舌頭,幾個月不見,同事還以為她是拼命三娘呢,誰知道她已經是個摸魚高手了。
“怎麼這麼快回來,不是休産假去了嗎?”
“大半年啦,是要回來上班了。”
對哦,周晴在陸淮來報到前的那個星期休的産假,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其實,他們也相處很久了。
林離眼睛裡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被故作熱情的提問所掩蓋。
“這段時間休息得怎麼樣?身體恢複得還好吧?寶寶在哪裡呀?你老公送你過來的嗎?晚上要不要回家照顧孩子?
“其實,孩子被她爸接走了。”
糟糕,該不會,該結婚就離婚吧。
哎,她話說得太滿太密,不小心就碰了壁。
見林離臉色不好,周晴連忙解釋:“我們好着呢,隻是寶寶和爸爸生活在鄰市。”
“哈,那你們不是異地戀?”
周晴笑了笑,“小林同志,我這是異地婚姻,不算戀。”
林離嘿嘿兩聲,掩飾了尴尬。
兩人把一箱衣物擡上二樓,就累個氣喘籲籲。林離坐在地闆上透氣時,心裡在一萬個指責陸淮,要你出現不出現,沒用,哼。
她拿出電話,緊急撥給了全鎮最勇猛的男人,謝哥。
謝哥正在大樓外散步,接到電話立刻趕來。他一手拎一部小電器,兩手擡一個大紙箱,四腳并用很快就完成了搬家任務。
林離瞧着他雖不高大但值得信賴的身影,總覺得夕陽都為他鍍了一層光暈。
“不是我說,異地婚姻什麼也幫不上忙,這東西還不是靠同事擡。”謝哥和周晴熟悉,說話也不顧忌,“當初我就提醒你多注意,誰知道你還閃婚了。”
林離趕緊打岔:“别瞎說,我們晴晴幸福着呢。”
“對啊”,周晴放下手裡的大箱子,直視兩人:“我又不隻是丈夫的妻子,孩子的媽媽,我為什麼不能既選擇喜歡的工作,又選擇喜歡的人。異地而已嘛,我都克服一兩年了,克服幾十年也不是問題。”
真的不是問題嗎?林離在心底問。
她也說不清,問的是周晴,還是自己。
思來想去,林離睡覺前給陸淮發了條信息:這周很忙,不去了。
回複來的很快:好好休息,下周我去看你。
其實她撒謊了,這周她雙休。
她隻是不想面對他,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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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林離睡到日上三竿,正在夢裡和陸淮團聚時,被吳春嬌女士的大喇叭吵醒了。
“收拾下,出來吃。”
她“哦”了一聲,然後換上了一套奶藍色的衛衣套裝,草草梳洗一番後,旁若無人地出了門。
“我說,你就不打扮打扮?”
“和你出去吃飯,幹嘛打扮?”說完,她親眼瞧見吳春嬌女士的嘴角抽了三抽。
事發突然必有妖。去到本地有名的西餐廳,林離才驚覺這是一場鴻門宴。相親鴻門宴。
她本來在點菜,忽然間就有一男一女坐在她面前的空桌上,男生西裝革履,女人年紀和吳春嬌一樣大,臉看上去很眼熟,估計來到她家裡。
林離爆發前,吳春嬌給她夾了塊蘿蔔酸,本地特産之一。
“家宴,不用你出錢。”
好吧,不用她請客她可以忍一下。林離反手就點了兩份闆腱牛排。
她和刀叉作戰時,雙方母親很識趣地退了出去,理由是有一家金店在打折。林離在心裡笑了笑,現在這物價,金子會打折才有鬼。
等餐桌上隻剩下她和相親對象,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才緩緩開口,語氣還挺羞澀:“hello,我叫林若森,我也是被媽媽逼着來的。”
林離對媽寶男點了點頭:“繼續吃啊,吃完散場。”
不情不願的兩人開始瘋狂幹飯。
期間,林離收到了陸淮的消息:“在幹嘛呢?”
林離擡頭看了看林若森,臉不紅心不跳地回了句,在家吃飯。
林若森吃着吃着,擡起頭看,注視了窗戶好久。他拿叉子捅了捅林離的肩膀:“窗邊那男的是不是認識你?”
林離轉過身來,一眼就看見了雙手舉花,滿眼淚光的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