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她們回辦公室告知衆人,已經啃下了楊弋這塊硬骨頭。
原本以為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誰知三位男士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倪向東,一臉不爽。陸淮,一臉冷漠。何工,一臉尴尬。
Hello kitty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
葉女俠再度迎難而上:“怎麼,看不起我和林離的工作成果?”
老好人何文鏡,出來打圓場:“年輕人攻堅克難,是好事,我充分肯定你們的進步。隻是男生這邊,也把備用方案做出來了。”
“所以呢?”林離問。
“所以,我們現在要二選一,是堅持田園康養的發展思路,還是功虧一篑,換成葉曉文提出來的女性療愈。”陸淮回答。
“什麼叫功虧一篑”,聽這話葉曉文不樂意了,“我們選址沒變吧,隻是建築内部設計要推倒重做而已。田園康養是大方向,女性療愈是小方向,不沖突的呀,所有大體規劃都能沿用。”
“那我們熬夜做出來的方案算什麼呀?”
“倪向東,你就想着我們都聽你的吧,怎麼着,想做方案主筆啦?”
“葉曉文你别蠻不講理,你堅持做什麼女性療愈。難道你就沒有私心?”
……
這架吵得你來我往,有來有回。
建築學院向來有分組工作機制。大學時,林離經常需要和組員從早吵到晚,吵主筆,吵細部,吵模型,吵着吵着就開始人身攻擊。
長此以往,她才第一次産生了轉行的念頭。
真沒想到,她現在還是和幾個混設計院的一起工作,一起吵架,仿佛噩夢重現。
果然,你不解決困難,困難總能追着你。
她聽到頭疼,拉着在一旁插不上嘴的陸淮出去透透氣。
晚風靜谧,混亂的語言在風線上沉重地下沉。
林離突然很想聽聽陸淮的看法。
“你也覺得,用PLAN B比較好嗎?”
陸淮靠在牆壁上,沒說話。
林離本來不太計較選擇的結果。于她而言,選A選B都是打同一份工,拿同一份工資。可在陸淮長久的沉默之下,她突然很想較較勁。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因為葉曉文某句話,她很想知道某人,是否願意,為了她而讓步。
“可是我覺得,我們應該尊重原方案,和原主人的意見。你都不知道,那是一個多麼悲傷的故事。”
“林離,故事是故事,做設計是非常嚴謹的,你不要這麼……任性……”
他竟然敢說自己任性?
“陸淮,你這設計是做得有多好,場地精神都不用顧忌了,田園療養本來就是一個差得不能再差的方向,随便換個村也能做田園療養基地,你的優越感到底來自哪裡?”
“林離”,陸淮沒想到他倆也能吵起架來,“方案再差也是我的孩子,你曾經也是一個設計師,這是我第一個會落地的設計作品啊,我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林離笑了,老一輩習慣用笑容來表示默許,可笑在她這裡經常代表諷刺。
她曾經的确是一個設計師,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已經蛻變了,她現在是一個冷戰的神,誰都攔不住的那種。
不願和他再争吵,林離扭頭就走。陸淮意識到自己又把她惹毛了,趕緊跟上。小小的樓梯間,上演着貓鼠遊戲。
常常是林離快,他就快;林離慢,他就慢。無論如何,兩人都保持着一米距離。
從數據的嚴謹性來講,陸淮也是個冷戰的神,
林離想想就更生氣了。
“你——不準跟着我!”她朝陸淮吼了一聲,奈何音色太軟,聽起來像小貓撒嬌。
愛貓人士放輕語氣,撫慰般解釋道:“我也有事下樓。”
林離見他軟硬不吃,幹脆在樓道上跑起來。早上剛下過雨,水汽還牢牢地吸附在瓷磚上,滑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即将摔倒的瞬間,陸淮沖了上來,抱住她,撞向了牆壁。
陸淮的臉近在咫尺,他的呼吸似乎都噴在了自己臉上。溫暖,灼熱,還有些緊促。
林離看了三秒,右邊眼角忽然突兀地向下彎,她把眼睛挪開了。同時推開了陸淮的身體,先他一步爬了起來。
“不要以為我會說謝謝你,要不是你追我,我才不會摔倒。”她生氣的時候,總是喜歡得理不饒人。他要是在意,就不要再來煩她了。
她可以假裝自己不在乎。
陸淮反倒傻乎乎的,一點沒聽懂她的弦外之音。
他隻是用手捂着臉,癱坐在地闆上,滿臉笑意。
“林離,你剛剛是不是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