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又一次在林離房間裡坐下,雙眼不敢直視任何東西。
生怕看到不該看的。
林離摸了下養生壺的外壁,炖了一下午的醒酒湯已經涼了不少,溫度不燙,很适應。
她倒了一杯給陸淮喝,才把事情緩緩道來。
“發酒瘋的男人叫謝洋,是我們的同事。他總是在上班時間外出接活,年底考核績效時,被我打了低分,我倆就有了過節。”
“他做什麼兼職呀?”
“拉順風車呗。”
“賺得多嗎?”
林離怒了,拍了拍桌子,“比一天工資都高。不過,這是重點嗎?”
“呵呵呵呵”,陸淮收回發散的心思,想當然道:“他騷擾你,你可以去舉報呀。”
林離冷笑兩聲,一句話把他後面想說的都堵死:“謝洋是領導親戚,而且對我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法律都管不了,除了忍耐,别無他法。”
“可惡。”陸淮重重一拳打在了林離的小木桌上。
“住手,這桌子是我外公親手做的,你不準拍。”
“啊,我也是學你。”陸淮無意中犯錯,頭瞬間低了下去。
為了緩解氣氛,林離假意邀請陸淮吃剩下的丸子。
正常人,特别是一個昨天剛被她拒絕過,今天中午還喝暈過去的正常人,于情于理都會說“哎呀,胃不舒服吃不下來,我還是回去吧”,然後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開,最後把然後把美食留下。
陸淮的心胸顯然比正常人更寬廣,胃口還更大。他高高興興地吃完了,一點也沒給林離留下。
林離臉上堆滿笑容,心裡卻在咬牙切齒,以前真不知道他那麼能吃。
吃飽喝足後,陸淮心滿意足地離開。走之前,他和林離商量:“我來幫你解決這件事,搞定完之後,我們再談一下結盟條件。”
“你先把問題解決,再來說以後的事。Sorry啦,我這個人不吃大餅的。”
陸淮右手握拳,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傳說第二天,他就跑去劉書記辦公室,死皮賴臉地要求換宿舍。
劉遠忠對待省裡邊派下來的人物,從來都是讨好讨好再讨好。
為了陸淮,他置辦了新床新被褥新漱口杯新毛巾,就連衣架都是新的,他根本不清楚陸淮哪裡不滿意,隻好拿哄孩子的耐心問:“小陸啊,你的宿舍,已經是東塘鎮最好的宿舍了?”
“是嗎?我怎麼覺得問題特别多。”陸淮沒話硬說,從瓷磚到路過的螞蟻,逮着機會都罵了頓。
劉書記心裡,自此留下了“G大都不好惹”的烙印。
另一個G大的,自然是林離。畢竟林離前幾天才說要拿刀砍死他表弟。
“好了好了,我給你換宿舍還不行嘛。”說完,就給組織委員打電話,安排了陸淮換宿舍的事情。
等陸淮離開後,他又回撥電話,妥帖地安排道:“是不是快省考了,你快查查G大沒有啥專業,我們就招那個專業的,可不能再進一個G大的了。
我心髒受不了。”
林離不在現場,個中細節都是謝哥添油加醋告訴她的。
聽得她笑到肚子痛。
—
陸淮辦事很快,下班後就開始搬搬擡擡,争取月亮擡頭之前和林離成為鄰居。
林離曉得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哪怕本來應該加班,她還是準時出現在宿舍門前,幫他打掃衛生。
陸淮東西不多,有林離幫忙就更快搞定了。
陸淮回原宿舍拿了個好意頭的紅袋子,袋子裡裝着啤酒和鹵菜。他管林離借了外公的小木桌放吃的喝的,還在房間正中央鋪了塊布,兩人便就地坐下。
林離舉起奶啤,露出職業微笑:“祝你喬遷順利。”
陸淮也喝了一口,酸奶味厚重,似有如無的酒精在嘴裡發酵,總體算沒滋沒味。于是嘴巴不甘寂寞地開始吃鹵菜,邊吃邊說:“這算個P的喬遷。”
林離笑了:“這還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這麼,豪放。”
“你以前喜歡我呀,我不得保持一下男神形象。”
“自稱男神,你可真不要臉。”
“我這是坦誠。”陸淮仰起頭來,他長得又高又帥還多女生追,這都不自知那也太虛僞。
林離點點頭。她喜歡過陸淮她理虧,被偏愛的人說什麼都對。
陸淮忽然聊起大學時期的事情來。
“其實,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一個女生在建築學院混得那麼好,陳飛老是誇你是才女。”
陳飛是她隔壁班同學,也是她和陸淮為數不多的共同朋友。
林離摸着心肝,神情恍惚:“你還敢說呢,當初你冷不丁地就把你自學的景觀設計方案丢過來,說想聽聽專業意見。我自己半桶水,還得給你現學現看。”
“你也可以說你不會呀。”
“我當時喜歡你呀,怎麼會讓你失望?”
“那你現在不喜歡我,所以也不想和我結盟咯?”
“是。”林離真誠地回答,她的眼神甚至純粹到沒有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