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星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明白了周應淮的意思。

他張了張嘴，喉嚨眼卻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嗆得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腦海裡似是有驚雷劈過，疼痛裹挾着幾個破碎的片段洶湧而來，卻像是被水墨洇開似得，怎麼也看不清楚，隻留一道清晰呐喊——

你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了！

奇異的是，在混亂翻湧的意識中，蘇沉星忽然冷靜了下來，骨血裡的理智攥住了所有即将傾瀉而出的情緒。

“不算認識。”他眨了眨眼，斂去眼底所有波瀾，唇角微微一抿，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隻是之前活動上見過幾面。”

好幾秒的沉默後，周應淮終于開了口。

“居然隻是這樣？我還以為，蘇老師和周總，之前有很深的交情呢。”沒想到，率先接話的居然是江景明，他倚在沙灘椅上，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蘇老師說得沒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他的聲音平穩，甚至帶着一點不疾不徐的從容，但尾音落下但瞬間，卻有絲難以覺察的冷意。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蘇沉星的身上，眼底的情緒翻湧了一瞬，卻又被狠狠壓了回去。

[怎麼感覺氣氛這麼奇怪，是我的錯覺嗎？]

[啊啊啊啊我不信，這兩人之前不可能不認識！]

[笑死，cpf夢碎現場，蒸煮當場撇清關系。]

[之前不認識難道不是更好嗑？才認識幾天周總就噓寒問暖，各種關心了，我舞一個一見鐘情沒問題吧？]

……

導演能混到這種地步，也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人精，他敏銳地覺察到了現場氣氛的不對勁，不敢再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好了好了，我們來看下一個問題！”他舉起大喇叭，趕緊往下進行流程，“好，這位id為“叮叮叮”的觀衆問——”

“鐘盛之前說，自己喜歡的人在嘉賓之中，可以告訴我們是哪一位嗎？”

導演簡直快要熱淚盈眶，恨不得将這個問題列為優秀模闆，瞧瞧，這才是戀綜該提的問題好嗎！

這個問題像在是平靜的湖面上投了一個小石子，瞬間便蕩起漣漪。

而在現場，除了鐘盛以外的其他幾人，臉上也浮現出震驚或好奇的神色，程原似是有些羞澀，看了看鐘盛一眼，又迅速轉移了視線。

彈幕已經是一種刷瘋了的狀态，絕大部分的人都打出了“程原”二字，偶有幾條質疑的言論，也很快被埋沒在其中。

——是啊，這确實是最順理成章的答案。

在場的所有人中，鐘盛隻和程原數次合作，互動自然熟稔，又即将進組三搭，還有一大把的cpf，無論是真心還是炒作，這都是最為正确的選擇。

[不對啊，鐘盛怎麼一直在看着蘇沉星的方向？]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太刺激了救命！]

[鐘盛你敢給我說是蘇沉星，我當場脫粉啊啊啊啊啊！]

……

鐘盛看着蘇沉星，對方微微低着頭，睫毛在昏暗的燈串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看不出情緒。

腦海裡，經紀人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在耳邊響起——

“你要是真的忍不住說了……鐘盛，你知道後果的。”

鐘盛知道，他當然知道，但他一刻也忍不住了。

“我想坦白很久了。”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卻十分堅定，“蘇老師，一直都是我在演藝生涯中最仰慕的人。”

蘇沉星驟然擡頭，滿眼的驚詫和疑問，等等，他不是自己的黑粉嗎？這又是在搞什麼？

空氣似乎凝滞了幾秒。

“啪——”

玻璃杯滾落在沙灘上，發出一聲悶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過去。

周應淮微微垂眸，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神色未變，仿佛這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意外。

“抱歉，手滑了。”他語氣平靜，随手拿起紙巾擦了擦指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

“噗——”正在觀看直播的陸岩一口水噴了出來，抓起旁邊的手機，煩躁地撥出了一個電話。手勁大得像是要把屏幕敲碎。

“把人全部叫回來加班！今晚誰都别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