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說到底我還是不敢。
但這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契機。
……
這個契機終究來了,隻不過它來的方式,并不是我想要的。
半決賽對上成孔,降谷先發。我原本是坐在觀賽席,賽事過半時卻收到了大田部長發來的短訊,讓我到青道休息室去一趟。
從入場口進去,廣播剛好播放青道更換選手的通知,下局投手換成了澤村。
我跟陪着一起過來的春乃相視一眼,春乃擔憂的皺着眉頭:“發生了什麼嗎?是不是剛才的投手強襲球傷到了什麼地方?”
“應該不是,剛才降谷不是還很好的處理了那顆球嗎,如果受傷了是沒法做出那種表現的。”我下意識安慰她。
從觀賽席上看不到細節,我也隻是猜測。
進到休息室,渡邊前輩和工藤前輩也在,他們已經幫降谷做好了收操,我們看到時降谷坐在凳子上,正在戴冷卻裝置,看上去沒有什麼明顯外傷。
但是沒有出現意外的話,也不會興師動衆叫我們過來了。
“怎麼了?”我走到降谷身前,蹲下身看他。
“腳,好像又扭到了。”
“啊。”這下麻煩了。
我讓他脫下鞋子,捏着他的腳腕輕輕轉動,扭到一個方向的時候他瑟縮一下,我心裡有了底,放開他的腳,做出了判斷。
“是跟上次同樣的部位,應該還是扭傷,我先給你簡單處理一下,但是以防萬一比賽結束了還是讓部長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降谷點頭答應。經過前段時間養傷的經驗,他至少已經學會要好好善待自己的身體,畢竟是關系到日後能不能上場的關鍵。
我幫他噴好止痛噴霧,用繃帶将冰袋固定,避免一會兒扭傷的部位腫起,處理完了,我就和春乃一起回到觀賽席那邊。
耽誤了一些時間,回去時第九局已經開始。我拜托阿唯學姐換了座位,坐到禮子老師身邊,跟她講了降谷的事情。
“又是同一個地方?”禮子老師扶了扶鏡框,聽完之後沉吟不語。
我知道她在擔憂什麼。
短時間内同一部位的多次損傷,尤其是扭傷和脫臼這類問題,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形成習慣,降谷是隊内寄予厚望的王牌,出現這種情況是很棘手的。
明明馬上就是決賽了,怎麼總是出現王牌投手在賽期受傷這種事,青道在運氣這方面是不是太弱了一些……
心裡嘀咕着有的沒的,身後的應援隊卻突然發出了驚呼。我茫然擡頭,下意識看向投手丘,澤村愣在原地,望向本壘的方向,而在那裡,捕手和跑壘員摔成一團。
我看着那邊,一時忘了眨眼。
這是…什麼情況來着……
我在以前的比賽記錄裡看到過,這應該是叫本壘沖撞,但是因為太過危險,現在已經很少會有選手選擇做出這種事了。
那麼……現在這個場面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看錯了?
阿唯前輩捂着嘴,無意識捉緊我的手,輕微的痛感拉回我的注意。
我回過神,霍然從座位上站起身。
“阿熏,你要去哪?”阿唯學姐拉着我,滿臉驚訝。
我轉過身,回握她,耳畔從剛才開始就在不停轟響的鳴音逐漸消失,發現春乃和禮子老師也不解的看着我。
“我…”嘴裡喃喃出聲,我回頭看場上。禦幸前輩守住了那顆球,動作正常地起身走回了等候區,看上去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我去下洗手間。”扔下這個借口,我躲避她們的視線低頭穿過觀賽席,走到室内找了個角落,撐着牆喘了兩口氣。
沒關系的,他應該沒事……
這麼安慰自己,可是剛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重複,我越回憶、越懷疑。
那種情形,真的能無傷而退嗎?那個人的性格,就怕他即便有些什麼問題,也不會輕易出口……
整理好心緒,重新回到觀賽席。比賽已經進入加賽,禦幸前輩站在打擊席,我抽了口氣,憋在胸口,看着他打出一支本壘打,威風凜凜地跑完壘。我跟着身邊的部員鼓掌,那口氣卻始終無法順暢的呼出。
果然,是有哪裡不對勁。
賽後,留下想要觀戰下場藥師和市大三的比賽的隊員,部長和禮子老師帶着降谷去附近的診所檢查。
我和春乃拎着剛送過來的便當過去找他們,看到禦幸前輩面色如常的坐在那裡。
“大家,便當到了哦!快來選自己喜歡的口味吧~先到先得哦!”
幸子前輩招呼隊員們過來取便當,我從保暖箱裡拿出兩份,走到沒有動作的禦幸前輩面前站定。
“漢堡肉和炸雞的,前輩選一個吧。”
把兩份飯端在他面前任他選。禦幸前輩看着我手裡的飯盒,神情嚴肅的仿佛能透過不透明的包裝看到裡面的菜色一樣。
他支吾一會兒,選了漢堡肉的。
“給,前輩。”我把右手上的那份遞給他,看他擡手捏住盒子,往回收手卻沒有成功。
他挑眉看向我,我和他就着手上的飯盒較了會兒勁,在這邊的情況引起别的隊員注目之前,我低下頭,用比氣音大不了多少的音量對他說。
“前輩,今天回去開完作戰會議,請你找個時間到103号房找我。”